第 68 章(1 / 2)

魏王一言驚四座。

要從他這一段話裡挑毛病吧,可以挑出一大堆來,比如:你們皇子來出這個錢,這不是打戶部的臉麼;再比如:你們一三四都出錢,卻獨獨不帶老二太子,這不是結黨排擠太子麼。

但這些又不能拿在明麵上來說。

能拿到明麵上說的:

打戶部臉?

不存在的。

戶部不是拿不出錢麼,身為皇子,自當身先士卒,為君父分憂。再者說,不是還讓你戶部出一份錢,既體恤你的艱難、又全了你的麵子,真是好貼心的。

排擠太子?

不存在的。

太子乃儲君。既是君,他們其他兄弟都得向他稱臣,自古哪有臣子跟君上說“你快把你的私庫掏出來”,這不是犯上僭越麼。

所以說了,狠還是這位狠,都不屑跟你來彎彎繞繞的陰謀,直接來陽謀,就看你要如何接招了。

四皇子秦峰立刻懂了,溫溫一笑:“魏王兄所言極是,弟願為林員外的研究儘一份心力。”

秦峻雖然對一和四插手他工部的事情略感不爽,但隻要是共同針對太子,他們就是貼心的兄弟。

“弟亦附議魏王兄。”秦峻道。

“既然兄弟們都出了一份錢,孤這個太子也不能不為國朝儘一份心力。”太子道:“不如,這研究費用就有我們兄弟四人出了,戶部就罷了吧。”

朝臣們紛紛議論起這研究費用究竟該戶部出還是讓皇子們出。

皇帝在禦座上看著,把眾人的反應以及他四個兒子的表現一一看在眼裡。

盧虎假笑道:“國朝財政再如何艱難,為國朝大計,怎麼也要擠出錢來,豈能讓太子和諸位皇子出錢。”

林福附和:“就是就是。”

她一出聲,眾人的議論驟停,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林……員外何出此言?”秦崢問。

“回太子話,”林福站得筆直,朗聲道:“農業研究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一個長期的持續的過程,或許三五年都難出結果。諸位皇子有為君分憂之心,這與國朝來說是好事,但於臣來說,卻是一件麻煩事。

第一年臣給出的預算是這個,第二年說不定根據情況可能預算翻番,第三年說不定更多。第一年諸位皇子給了,第二年呢?之後臣去跟戶部要錢,頂多就是討價還價一番。難道臣還能挨個兒找諸位皇子去要經費不成?”

工部跟戶部要錢,那是兩個同級部門之間的往來,要扯皮也有底氣扯。

若是跟皇子們去要錢,她不成了討飯的了?!

要是她漫天要價,太子來個坐地打一折,以周朝森嚴的等級製度,她還能跟儲君扯皮不成?!

林福想著想著就好氣,一通腦補後,就覺得太子是故意為難她。

魏王提出由皇子出,至少還帶上了戶部,就算後來皇子們想耍賴不給,她還能去找戶部,順便還能用皇子們耍賴這個事情跟戶部漫天要價。

太子倒好,直接把戶部撇出去,不是為難她是為什麼?

林福氣不順,不能拿太子怎麼樣,難道她還不能拿太子詹事府怎麼樣?

就見林員外忽然轉頭看向夏至岩曾遠二人,幽幽一歎,充滿著無奈與酸楚:“若真有一天,需要臣挨家挨戶去要經費,臣雖然臉薄如紙,但為君為國為民,也是能拉得下臉。太子殿下與陛下一脈相承都心懷萬民,也必不會少研究組一個銅板,怕就怕有些人私心甚重,屆時再對臣喊打喊殺,臣並沒有九條命……”

說著又抽出絹帕按了按眼角,雙目通紅,淚盈於睫,卻強忍著不肯落淚,真是又可憐又堅強。

禦史大夫牧良玉此時出列,朝皇帝一拱手,說道:“陛下,臣有一言。”

“允。”皇帝點頭。

牧良玉道:“太子詹事府與工部屯田司爭公廨田之事,臣以為,此事雙方都有過,但錯在詹事府。”

夏至岩虎目一瞪:“牧大夫之言,夏某不服。”

“夏詹事且聽我說完。”牧良玉不疾不徐道:“此事本為征地多寡糾紛,詹事府對屯田司征五十畝地有異議,本可以雙方坐下來好好商量。可夏詹事動用東宮親衛,還讓東宮親衛對同僚刀劍相向,難道夏詹事覺得自己占理?”

夏至岩語塞。

晏陳又被林福戳了一下,立刻敲邊鼓:“就是,難道東宮親衛是你夏詹事的私兵不成?說拔刀就拔刀,把咱們林員外都嚇傻了。就算夏詹事你官階高,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難不成你是看咱們林員外是女子,是故意欺負她的?”

“你含血噴人!”夏至岩怒道。

林福(自以為)隱蔽地踹了晏陳一腳——二貨,你話題高度拔得太高了。

秦崧看到林福的小動作忍著沒有笑,忽然就有些好奇她袖籠裡的那塊絹帕,該是沾了什麼東西吧,要不然怎麼按一下眼角眼睛就紅一些,按一下又紅一些。

瞧她現在這模樣,臉白眼紅跟隻小白兔子似的,有趣得很。

牧良玉看向晏陳,一刹那覺得此人是做禦史的好材料。

“陛下,臣以為夏詹事有錯,有錯自當罰,不如罰夏詹事一年俸祿,給屯田司做研究的經費。”牧良玉道。

林福在心裡“哇”一聲,給牧大夫點個讚。

“臣附議。”林尊自然幫自家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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