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舉起一隻手,搖了搖:“嫁人這種事情不要算上我。”
謝淩雪嘴巴一扁,忿忿:“那是因為他們沒眼光,沒本事。”
林福的婚事如今是京城裡的談資,人人都在說,誰家能放下自己的臉麵娶這麼個兒媳婦回家。
“你也說了,那些人又沒眼光又沒本事,還好意思娶我?臉呢?”林福撇嘴。
謝淩雪看著林福好一會兒,歎道:“我真羨慕你,能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不用被逼著嫁人。”
林福看著這樣的謝淩雪,不知該如何勸她才好。
自從定親後,謝淩雪就鬱鬱,與林福說過好幾次不想嫁人。
林福最開始還跟她分析,她不想嫁人,今後的出路在哪裡,怎樣才能把日子過好。
可說了那一次之後她就沒再說了。
社會如此,謝淩雪不是她林福,她做不到自私的孤注一擲,她豁不出去。
她的家族養育了她,她也必須要有所回報,聯姻就是最好的回報,哪怕她並不喜歡她將來的丈夫。
身不由己。
“說來,你送我的禮呢?”林福轉移話題,“去年你及笄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禮的。”
“忘不了你的禮物啦!”謝淩雪沒好氣兒地白了林福一眼,“頭一次見到你這種追著彆人要禮物的。”
“有來有往才是相處之道,難不成隻有我一個人送禮,你不回禮?就算是我上峰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這就讓人去把禮物拿來,行了吧!”
“甚好。這樣才是貼心的朋友。”
謝淩雪被林福逗笑了,拿手指戳她的腰,直說:“有禮物就是貼心的朋友,沒禮物就不是,是吧!是吧!”
林福靈活閃躲:“彆跟我談感情,那太傷錢了。”
謝淩雪大叫:“你才剛提了官階,漲了俸祿,你也太小氣了!”
林福抓住謝淩雪的爪子,“跟你說,你這樣算是襲擊朝廷命官了。”
謝淩雪努力戳:“就襲擊,就襲擊,咱們不是貼心的朋友麼,都這麼貼心了,戳兩下有什麼關係。”
兩人笑鬨成一團,小孩子似的,看起來最多隻有三歲。
吉時將至,外頭來了侍女通知準備了,玩鬨的兩人這才罷手,理了理衣裳發鬢,開禮後,謝淩雪先出,盥手後在西階就位。
林福再出,立於笄禮場中心,先向來觀禮的諸位賓客作揖行禮,然後於正東跪坐席上。
正賓黃老夫人盥手後,高聲吟誦著祝辭,將林福披散的頭發梳起,加笄。
林福隨後去換上素衣羅裙,再出來拜謝父母養育之恩。
拜禮時,主位上有林尊,還有林強夫婦倆,周氏看著林福拜下,眼眶一下就濕了。
唯獨沒有聶氏。
觀禮的賓客們亦不多問。
聶氏早幾月前就傳出身染惡疾,送到驪山腳下的溫泉莊子上養病,輕易挪動不得。
三加三拜後,敬了醴酒,黃老夫人撫著林福,正麵與她相對,祝辭:“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賢祐甫。”
林福答曰:“賢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然後向黃老夫人揖禮。
黃老夫人回禮後,歸於正賓位。
從此後,林福便有了字,曰賢祐,林賢祐。
官場行走,平輩同僚,需喚她林賢祐。
笄禮結束,送走了賓客,林福回到景明院,邱晞放良後新提上來的一等侍女含笑將各家送的笄禮賬冊送到林福手上。
“姑娘,東西都已經入庫了。”
林福道了聲:“辛苦了。”翻開手上的賬冊。
含笑低頭一笑,自家姑娘真的是與眾不同。
這滿府主子,有哪個會如她們姑娘這樣,讓仆役做事會說“謝謝”“辛苦了”。
含笑心想:能在景明院,真是再好不過了。
“含笑。”
林福出言,含笑回神,問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去把魏王府送來的禮拿來我瞧瞧。”
含笑應是離開,沒一會兒回來,手上拿著一枚檀木錦盒。
林福接過錦盒,打開來,裡麵放的是一枚白玉笄釵。
玉似羊脂,觸手溫潤,陰刻著極複雜的線條。
拿起玉釵細看,不大的玉釵上陰刻的線條竟是鳳凰,還不是一隻,而是兩隻。
雕工絕了。
鳳凰……兩隻……
林福眨眨眼,轉頭看到含笑好奇地看著自己,不由問:“你這是看什麼?”
含笑問:“姑娘剛才在笑什麼?”笑得怪好看的。
“我笑了?”林福否認,“你看錯了,我沒有笑,我哪裡有笑。”
含笑還要再說,被林福打斷,“行了,你自去做自己的事,這裡不用你伺候。”
含笑福了福,退出去。
林福把玉釵放回錦盒,蓋上蓋,假裝隨手放在妝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