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林長史認識這二位?”班陰圍著晏陳和應鳳岐轉了一圈,很有磨刀霍霍的樣子。
林福指著晏陳:“禦史台監察禦史,前工部屯田司主事,你的前任,晏陳。”再指著應鳳岐:“大理寺評事,本官同榜第二名,應鳳岐。”
班陰恍然,道:“就是去歲與淮南道觀察使一同出京的?不對呀,淮南道觀察使宋景不是被聖人召回朝了麼,聽說是外放了莫州司馬。你們二人怎麼沒有跟著宋景一同還朝?”
晏陳和應鳳岐對視了一眼,後者道:“我們出京剛到滁州不久,就跟宋景分道揚鑣了。”
晏陳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班陰說:“所以就是宋景回朝然後被放為莫州司馬,你們二人繼續在淮南察訪?”
應鳳岐點頭。
“那你們都察訪到什麼?怎麼混到冉旭身邊去了?”班陰問。
晏陳和應鳳岐又對視一眼,不語。
林福說:“跟著你們的察事聽子呢?”
應鳳岐驚訝看向林福。
林福歎氣,對護衛隊長說:“麻煩幫我把寇公公請來。”
晏陳和應鳳岐聽到“寇公公”三字,再度對視一眼,晏陳問:“可是寇朝恩寇公公?”
班陰嗬嗬笑了一聲:“不然這滿朝上下還有哪位寇姓能被尊稱一聲‘公公’?!”
沒過多久,寇朝恩來了,雖然適才就聽護衛隊長說了晏陳和應鳳岐,但實際看到人時,他還是驚訝了一瞬。
“二位為何如此狼狽?”寇朝恩問。
晏陳和應鳳岐就瞪著林福,全是她讓人捆著他們還運米袋一樣把他們扔馬背上運來。
林福慢條斯理喝茶,半點兒不愧疚。
班陰把今日在暖玉樓花船上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跟寇朝恩說了一遍。
寇朝恩無語,默了片刻才說:“察事聽子回報說找不到您二位,所以您二位這是隱姓埋名潛到冉旭身邊?”
麵對這位察事監未來的掌監,晏應二人也就不瞞著了。
晏陳說:“我們二人到滁州不久,暗查到全焦縣縣令之死不簡單,與宋景商量卻產生了分歧,隨後我們與宋景分道揚鑣,沒過多久我們被一群黑衣人追殺,落入河中,命大沒死,但是與跟著我們的察事聽子和家丁們都失去了聯係,我們也害怕那群黑衣人發現我們沒死再度痛下殺手,就隱姓埋名離開滁州來了揚州。”
應鳳岐接著說:“我們查到的線索都指向揚州,所以才決定來揚州。認識錄事參軍事冉旭純屬機緣巧合,後來在幾次交往中我們探聽到冉旭與揚州刺史須永壽關係親密,就想辦法攀上了他。”
晏陳又說:“以賠罪之名實際上是辱及輕慢林長史的主意,就是我們給冉旭出的。他被打了一百大板,懷恨在心,很容易就挑唆了。”
“等等,”班陰舉起一隻手掌,驚訝說:“你們好端端給冉旭出這種倒黴主意乾嘛?”
應鳳岐說:“我們想找林長史,但是不能直接找上門去,否則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才出此下策。”
晏陳看了林福一眼:“林長史在京城時就去過平康坊,自在得很。已經有經驗,想必不會怕踏足煙花之地。”
林福:“……”
有個知道你黑曆史的同僚簡直煩!
班陰佩服地看向林福,然後被嚴厲的瞪了。
“朝廷官員不可狎.妓,二位應該沒忘吧。”林福沒好氣兒地說:“倘若我要是不去呢?”
應鳳岐說:“冉旭給出一個這麼大的把柄,你不可能不去。”
晏陳說:“否則你為什麼上值第一日就把冉旭打了一百大板。”
林福:“……”
林福:“難道讓冉旭冒充須永壽來整我,也是你們出的主意?”
“我們難道看起來像是會出這麼蠢的主意的人?”應鳳岐感覺自己被侮辱了,受不得這個委屈,“那都是冉旭自己的主意,我們雖然與他相交時日不短,但不代表我們就變得和他一樣蠢!”
晏陳同仇敵愾:“就是,我們忍辱負重和那麼蠢的人相交,每日絞儘腦汁恭維他,套他的話,這麼艱難,林長史此言實在讓我等寒心。”
林福不為所動:“哦。”
晏、應:“……”
“您二位都在冉旭身旁都查到了些什麼?”寇朝恩把話題引回去。
晏陳與應鳳岐再度對視一眼,請林福寇朝恩清場,再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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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福到衙門點卯,就聽穀為用說:“昨夜裡須刺史一回來,就讓人按律對冉參軍罰了笞刑六十,並輸銅贖罪。”
林福簽好自己的名字,才轉頭對穀為用道:“穀功曹這是特意等著本官說此言?”
穀為用笑說:“到底是咱們州府衙門的大事,總歸是要告知林長史一聲。”
“也對,”林福亦笑:“本官身為揚州長史,州中之事都該告知與本官才是。”
穀為用臉上笑容僵了一下,等林福進了她的值所,他才轉頭去找須永壽回話。
須永壽不在衙門裡,而在私宅探望杖刑的傷還沒好全又被罰了笞刑的冉旭。
冉旭趴在軟床上,邊叫痛邊恨聲說:“姐夫,那林福是想要置我於死地!姐夫,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姐夫,你要幫我報仇!”
“你還好意思說,”須永壽黑著臉,“看看你都乾了什麼好事,你這都是自找的。”
冉旭霎時臉色一變,努力扭頭去看須永壽,楚楚可憐地說:“姐夫,林福此人定不懷好意,我也是想幫上姐夫一些忙,將這人早些趕出揚州。姐夫,嘶……好痛呀……”
須永壽到底還是心疼了,放柔了聲音勸慰道:“你好好養傷,一身好皮肉可彆留了疤,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林福暫時還不能動她,京城那邊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太好……”
“京城那邊怎麼了?”冉旭好奇問。
“太子少師慕容毫應該是出事了。”須永壽說。
“慕容毫出事了難道不好?!”冉旭輕鬆道:“慕容毫那老匹夫清高得很,不屑與我們為伍,他出事了,太子不就隻能依靠我們了?!”
須永壽皺眉斥道:“你懂什麼!”
冉旭害怕地縮了縮,牽扯到後背的傷,“嘶”一聲叫痛。
須永壽看了冉旭可憐兮兮的模樣片刻,歎了一口氣,還是心軟了,叮囑道:“此事你萬不可同旁人說,知道嗎?”看他點頭,才又接著說道:“過些日子我就要上京元日朝貢,你好生養傷,不要隨意走動。我不在揚州的時日,揚州大事小情就是林福為主,你萬不可在此時去惹她,否則以她剛直的性子要辦你,沒有人能護著你。”
“我知道的,姐夫。”冉旭柔柔弱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