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表遞到皇帝禦案,被暫且按了下來。
“慕容老匹夫倒是精明得很,此時上表請辭,以退為進,真當那些腦子不清楚的學子鬨一鬨就能保得了他?”秦峰諷刺著說。
去宮中給母親崔貴妃請安過後,秦峰在興安門前遇上秦崧秦峻,二人正在說慕容毫上表請辭之事。
“我倒不覺得他是以退為進,他這是保命。”秦峻說:“隻不過他更貪心一點兒,還想保留體麵。”
秦峰嗤笑一聲,轉臉向秦崧:“大兄也覺得是這樣?”
秦崧不答,反說:“太子詹事前幾日去了慕容家。”
秦峰霎時眉目舒展,笑道:“這是終於下定決心要自斷一臂了。”
秦峻看向秦崧,後者依舊臉上依舊沒有表情,看不透在想什麼。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秦崧淡淡說道,不等二人有什麼反應,翻身上馬就走了。
“老大還是這樣,性子越來越古怪了。”秦峰笑著對秦峻說。
秦峻哈哈一聲:“有嗎?我怎麼不覺得?我也有事,就不陪四弟了,聽說四弟也要準備娶正妃了,貴妃在幫你相看各家淑女,恭喜啊。”說完也翻身上馬走了。
秦峰臉陰了。
剛才去給母妃請安,母妃拿了好幾副畫像讓他選,都是京中有賢名的高門貴女,一個個都是家世清貴的,但這些貴女們以及她們身後的家族都不讓秦峰滿意。
崔貴妃就說這些都是他父皇挑選的人家。
聽到這話秦峰就明白了,他想娶林福是徹底沒戲了。
可是他父皇選定的那些人家,彆說比不上東平侯府,比老三定下來的嶽家,將要降等襲爵的英國公府也是比不上的,頂多也就是太子妃母家那種水平,這讓秦峰很不滿。
林福是多好的楚王妃人選,父皇竟然不同意,不同意便罷了,還給他安排那麼平庸的妻子,他有哪點比不上老三,為何父皇在婚事上這麼偏心!
秦峰越想越憤慨,翻身上馬,重重一甩鞭,馬兒吃痛一路狂奔,出了皇城到朱雀大街上,馬速過快,街上一個玩耍的孩童迎麵看到奔來的高頭大馬,嚇壞了躲都不知道躲,好在秦峰及時勒馬,險險在孩童跟前停下。
小孩兒愣了幾息,然後“哇”一聲大哭,小孩兒的父母上前來把他抱開,不住向秦峰賠罪。
秦峰臉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這主街縱馬差點兒傷人恐會被禦史彈劾,按捺下怒氣,讓隨扈給了小孩兒父母一貫錢,讓他們走開,然後讓典軍牽馬慢行。
果不其然,第二日禦史在早朝當廷彈劾楚王秦峰縱馬傷人,秦峰雖辯解自己沒有傷人還配了錢,但依舊被皇帝申飭,讓他在府中思過幾日。
秦峰這事讓秦峻好一陣大笑。
“他是對父皇挑選的楚王妃人選有意見呢,我聽說了,他一個都看不上,就認準了林福。可惜,不說父皇同意不同意,林福也看不上他啊,否則她乾嘛寧願自請外放去揚州。”秦峻暢快大笑:“哈哈哈哈……”
秦崧語氣淡淡說:“林福也看不上你。”
“哈哈呃……”秦峻猶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瞬間沒了聲。
秦崧在秦峻不滿的瞪視中,幽幽說:“否則她乾嘛寧願自請外放去揚州。”
秦峻:“……”看破不說破,兄弟還能做。
秦崧悠然喝茶。
秦峻……秦峻換個話題:“既然說到這個揚州,正好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兄。”
“何事?”秦崧放下茶盞。
秦峻湊近了小聲說:“我的人打聽到,揚州刺史須永壽之前跟東宮屬官秘密見過麵,雖然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但是太子竟敢插手揚州事務,父皇那兒……”
秦崧說:“你打算怎麼做?”
秦峻湊得更近,小聲如此這般說了,最後問:“大兄覺得如何?”
秦崧說:“異想天開。”
秦峻:“……大兄你就說可行不可行吧。”
秦崧:“可行。”
“哈哈哈……”秦峻暢快大笑:“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秦崧想了想,說:“如今的滁州刺史之前是太子賓客,不如就從他下手吧,正好之前全焦縣縣令等人六條人命還沒有定論。”
秦峻笑道:“大兄聰慧,弟弟佩服。我這就去安排。”
秦崧頷首,把秦峻送走後,兀自喝著茶發呆。
不知阿福在揚州可好……
-
被秦崧惦記著的阿福,此刻正在揚州興風作浪。
須永壽不在揚州,她就是揚州最大的官,山中無老虎,猴子……呸呸呸,哪裡有猴子!
一州之刺史掌清肅邦畿,考核官吏,宣布德化,撫和齊人,勸課農桑,敦諭五教。巡屬縣,觀風俗,問百姓,錄囚徒,恤鰥寡,閱丁口,務知百姓之疾苦。
其吏在官公廉正己清直守節者,必察之;其貪穢諂諛求名徇私者,亦謹而察之,皆附於考課,以為褒貶。*
林福代行刺史職,所以,從初五州府開衙始,就讓功曹穀為用整頓衙內作風,要肅清州中吏治。把幾個縣的縣令都叫來,還強逼著司馬龐子友與自己唱.紅白臉,劈裡啪啦把縣令們一頓教訓。
糧倉、鹽倉、錢監、漕運、屯田等等,一通下令查,把揚州城和下屬縣都搞得人仰馬翻,一個個嚎著想讓須刺史快回來。
還是冉旭,被林福殺雞儆猴。
“多日不點卯上值,不想乾了,本官這就讓人扒了你這身官服,發去修城牆!”林福把州府衙門裡所有官吏都叫來,當眾訓斥冉旭,然後罰俸打板子寫請罪牒一個不少。
冉旭被笞的傷好才沒多久,又被打了,又躺在了床上,恨不得生啃了林福泄憤。
“林長史怎麼能這樣對冉賢弟,定是嫉賢妒能。”“言東”扇陰風點鬼火:“冉賢弟,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你一定要給林長史好看!”
“嬴風”不斷點頭:“就是,那麼多人,憑什麼就打冉賢弟你一人,你又沒做錯什麼事,以前不都是愛點卯不點卯麼。不點卯不上值怎麼了,衙門裡沒了冉賢弟難道還能天下大亂不成。”
晏陳把眼珠斜過去看應鳳岐——這話都能說得出,是在下輸了。
應鳳岐暗暗歎氣——生活不易。
冉旭趴在鋪得軟乎乎的床上,咬牙切齒:“我與林福那女人不共戴天!你們等著,等姐夫回來了,那女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言東”“嬴風”一齊點頭:“好好好,我們等著。”
冉旭忿忿捶床板,卻扯痛了背後傷口,頓時齜牙咧嘴。
作者有話要說:*標注:摘自《唐六典》
阿福:大型公演《興風作浪的姐姐》
冉旭: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