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沉默了。
找不到須永壽蓄養私兵的證據和私兵藏身之處,他們就不能請朝廷調揚州大都督府的兵,否則無事貿然調兵會引得天下人心惶惶,更會打草驚蛇讓須永壽及淮南道投靠燕王和太子的官吏們都收拾乾淨首尾,那就功虧一簣了。
“冉旭問不出什麼來,要不先放他回去,可以通過他的嘴讓須永壽以為燕王對他起疑心,逼須永壽行動。”晏陳說道。
林福點頭同意,讓護衛把冉旭打包,送城外義莊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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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燕十一到底是經驗到老的探子。他被抓住,後又被救,救他出來的人又要殺他被他逃脫,一路上追殺沒有停過,他從城裡逃到城外接著到了高郵縣然後逃出了揚州境內,但終於他聲東擊西,金蟬脫殼了。
他金蟬脫殼之後卻沒有回益州,而是喬裝打扮有折回揚州城潛伏起來。
林福得到消息說小胡子不見蹤跡後,燕十一已經打扮成一個賣柴禾的老翁回到揚州城。
他回到揚州城是為探聽揚州虛實,他相信追殺他的人是須永壽的人,未免泄密,換做是他,他也會殺人滅口。
但是燕王謀劃多年的事情不能功虧一簣,這次再失敗,燕王再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
他沒有貿貿然找上須永壽,而是化身賣柴老人,先嘗試接觸須宅負責采買的下人,趁送柴禾的機會進須宅找須永壽,他找過去的時間都已經算好了,就在須永壽的休沐日。
燕十一算好了一切,卻沒有算到冉旭被綁走一天一夜,又餓又渴還被暴打,好不容易掙脫了身上捆著的繩子取下頭上的布袋,一坐起來就看到自己被扔進一個棺材裡,周圍全都是棺材,空氣裡全是**惡臭,他整個人心態都崩了。
人被逼到極限都是能爆發潛力的,冉旭哭喊著一路從城外的義莊跑回須宅,看到須永壽就像看到了救星,撲過去抱住須永壽就是嚎啕大哭。
須永壽被他身上各種臭味熏得頭暈眼花,還聽他口齒不清地罵燕十一如何如何。
“究竟怎麼回事?”須永壽把冉旭推開,一推,竟然不開,額頭青筋直跳。
冉旭大哭,手腳並用把須永壽抱得很緊:“姐夫,燕十一綁了我嗚嗚嗚……他還打我嗚嗚嗚……打了好多拳嗚嗚嗚……他還把我扔在義莊棺材裡嗚嗚嗚……”
須永壽不耐煩說:“他綁你做什麼?”
冉旭說:“他問我給燕王養的私兵藏在哪裡。”
須永壽猛然一驚,這會兒使了大力氣把冉旭推開,然後又抓著他問:“他問這麼乾什麼?”
“他說你背叛了燕王,燕王要舉事,他要把那些私兵帶走。”冉旭哭訴:“我說我不知道,他就打我,我……我肚子好疼啊,姐夫……”
須永壽一把甩開冉旭,驚疑不定地來回踱步,嘴裡念念有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燕王要舉事的話為什麼沒有派人來通知我。燕十一……不對,燕十一肯定是背叛了燕王,他被牧良玉抓走,肯定什麼都說了,是牧良玉派他來套話的。對,就是這樣!”
冉旭在一邊說:“姐夫,綁我的人不僅是燕十一,他還有同夥。對了,我是被嬴兄言兄叫出去,然後才被人打暈綁走的。”
須永壽聽聞,大喝一聲:“燕十一肯定是背叛了燕王。不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等賣柴翁造型的燕十一摸過來找須永壽,後者看到他冷笑一聲說:“你這個叛徒還敢出現!來人,把此人拿下。”
須永壽一呼,數十手拿長刀的家丁湧過來,將燕十一抓住。
燕十一:“須刺史且聽我說……”
“你還敢來!你還敢說!”冉旭撲上去對燕十一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邊打邊喊:“來人來人,給我從義莊拿副棺材來,我要把這個狗東西叛徒關棺材裡!”
家丁們都沒動,朝須永壽看去,沒想到須永壽竟然點頭同意了冉旭這麼荒謬的要求,家丁們臉都綠了。
從義莊裡搬棺材,冉參軍怎麼想的啊!
燕十一被擒著,冉旭拳頭加身,他根本沒辦法說話,最後竟被冉旭一拳打在太陽穴側,打暈了過去。
這麼大動靜自然會驚動宅中其他人,眾人都圍過來瞧熱鬨,甘幼子也在其中,看到家丁把剃了胡子的小胡子給裝進一副臭烘烘的棺材裡,先是愕然,然後找準機會讓人偷偷將這消息傳給林福。
林福收到這個消息,頓時對出了“把冉旭丟義莊棺材裡”這種鬼才主意的班陰表示佩服。
厲害了,原來班倉曹不僅是話癆,心黑起來比墨汁還黑。
心黑的班倉曹找到林長史彙報:“今秋稅糧全部都收齊。還有,我發現不僅是倉曹在收稅糧,還有一批人在暗中收稅糧。”
林福點頭:“須永壽的人。”
班陰疑惑道:“我覺得很奇怪啊,揚州百姓被征了這麼重的稅,但真正對重稅有意見的人並不很多,揚州百姓都習以為常了。可征了兩倍的稅,他們的生活難道不會困難,活不下去了難道不會反抗?”
林福思忖,揚州百姓的生活的確看起來不算太好,都不像是生活在富庶天下之地揚州的人,但這裡的人卻大多沒有因貧窮而麻木。
林福從京城南下時,也路過過真正貧困的村莊,那裡的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眼神是空洞的,是那種看不到生活希望的麻木空洞。
但揚州的百姓大多不是這樣的。
“你記不記得,我們剛來揚州時去各縣走訪,許多莊戶都不願意讓我們靠近。”林福問班陰。
“當然記得。”班陰說:“我當時還說揚州人這麼排外的,看到外地人就驅趕。”
林福指著一麵牆旁的書架上的《大周律》,說了三個字:“府兵製。”
班陰看看《大周律》,再重複了一遍“府兵製”三個字,猛地睜大眼:“啊!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