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2 / 2)

薛遠張開嘴,但話總是悶在了嗓子下,緩緩跳動的心臟沉沉地將這句話壓著,讓薛遠怎麼也說不出來。

身邊年輕的男男女女相視一笑,街邊五顏六色的花燈閃著各色的光。

京城之中,近年來雖然龍陽之風盛行,但在今日,放眼一看也隻是年齡相仿的男女。處處如此熱鬨繁華,但薛遠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他卡死在了嗓子裡,隻能看著顧元白,看著黑夜和泛著粼光的水,然後問自己,薛九遙,你喜歡男人嗎?

嗬。

兵營裡那麼多的男人,薛遠隻要想一下就惡心的要命,他不喜歡男人。

但如果——

如果是顧元白呢?

“轟”的一聲。

緩慢跳動的心臟陡然之間開始變快了。

薛遠艱難地啟唇:“我——”

顧元白已經忘了那隨口一問了,他興致勃勃地看著周圍的景色,側頭朝著薛遠微微勾唇,“你什麼?”

薛遠沉默不語。

他看著顧元白,眼神中晦暗不明。

顧元白的臉映著燈光,小皇帝的皮相很好,但再好的皮相也不過是個男人。

顧元白這一夜隻是散了散步,但也一飽了眼福,回宮的時候十分的心滿意足。

薛遠也回了府。等到夜深人靜,薛遠躺在床上,腦子再一次響起了顧元白問的那句話。

“那你喜不喜歡男人呢?”

薛遠睡著了之後,睡夢裡也全都是這句話。

他在深更半夜的時候猛得被驚醒了。

床鋪猛然一響,薛遠麵無表情地坐了起來,快步走到了浴房裡拿著半桶冷水匆匆從頭澆下。

冷水滑落,腦子裡也清醒了。

薛遠看著冷水,低著頭,發上的水跡往身上流。

顧元白不喜歡男人。

小皇帝都不喜歡男人,他薛九遙,鐵錚錚的漢子,又為什麼要喜歡男人?

呼吸粗重,嘴邊流過的冷水也變成了苦味。薛遠麵無表情直起身,往房間裡走去。院落之中的月亮很亮很圓,漫天星光好像隨手可摘,薛遠餘光一撇,腳步停頓在原地。

他不由自主的想,這麼漂亮的月亮,如果顧元白也能看到多好。

回過神發現自己想了什麼的薛遠猛得沉了臉,大步朝著臥房走去。

幾聲狼嚎突起。

薛遠坐到了床邊,卻完全沒有了困意。

外頭的月光漸漸沒了,天邊逐漸亮起,光亮照進了房裡,照亮了薛遠眼底的青黑。

他抹把臉,心道,完了,薛遠。

你喜歡上小皇帝了。

不是忠君之心。

是你想要他。

第二日。

顧元白正在批閱奏折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視線。

他順著感覺抬起頭,就見薛遠眼底青黑地朝他敷衍一笑,“聖上,您該休息休息了。”

田福生不在,看著聖上讓其及時休息的任務就交給了薛遠。薛遠膽子大,敢說敢做,用生命去挑戰顧元白的底線,田福生很看好他。

正好顧元白眼睛有些酸澀,他停了下筆,“也好。”

薛遠第一次喜歡人,很不習慣。

他昨晚一夜沒睡,全去想顧元白去了。

想著小皇帝不喜歡男人的事。

薛遠還記得顧元白拿腳踩他子孫根時的表情,那樣的眼神和打心底升起來的不妙預感,似乎隻要薛遠心術不正,立馬能把他給廢掉。

這樣一想,似乎還得感謝他老子的不靠譜。

薛侍衛的表情變來變去,變化得分外精彩。

周圍的人看戲一樣的看著他,侍衛同僚之間憋笑憋的厲害。

瞧瞧啊,這一臉傻樣的人是他們的都虞侯薛大人嗎?怎麼看起來這麼好笑呢。

聖上一閉眼,就有手上靈活的太監上前,為顧元白按起了頭,殿中熏香輕輕柔柔,也不知聖上睡沒睡著。

等休息一會兒之後,田福生就從外走了過來。他走到聖上身邊,從袖中掏出了一封密信。

小太監避了開來,顧元白展開密信,撩起眼皮,看完上麵內容之後就笑了。

這是荊湖南來的信,是監察處一位化名為劉岩的官員報上來的消息。顧元白送給荊湖南和江南兩處盧風黨羽的禮物——那一隊長長的囚犯,送到他們據點的時候,可把那群人給嚇壞了。

在顧元白的期盼下,在劉岩的推波助瀾下,可喜可賀的是,他們總算是升起了幾分危機感,並打算給顧元白一場刺殺看看了。

顧元白笑道:“多好啊。”

前些時日他才感覺自己命不久矣,可能要等不到盧風殘部的造反了,沒想到對手這麼給勁,他們直接打算派人刺殺顧元白了。

顧元白將反叛軍趕往荊湖南和江南兩地時,就埋下了一手棋子,而現在終於有發揮作用的機會了。

刺殺一事自然不會拖,從荊湖南到京城,快馬加鞭也得半月有餘。顧元白心情很好的等待著這場刺殺。他收起密信,輕聲道:“將計就計。”

等大恒的皇上成功被他們這群反叛軍刺傷之後,給了他們一種皇上將命不久矣的感覺後,想必這群反派軍就會被成功的喜悅衝昏了頭腦。

他們會造反。

終於要造反了。

甲申會要派人刺殺顧元白一事,除了極少數的人知道之外,這條消息被徹徹底底地瞞了下去。

連貼身保護顧元白的侍衛們,也隻有極得顧元白信任的一批人知道,更不用說身為臣子的薛遠。

如此過了十五六日,顧元白猜測甲申會派來的人怎麼也能到了,便自己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帶著官學的幾個才名遠揚的學子們,親自去田間看一看農民們種下的糧食。

薛遠一大早就起了身,練過身之後頂著一頭熱氣去洗了澡。換好衣服後,配上刀劍就等在自己家大門口。

薛將軍從他身側騎馬而過,看著他就冷哼一聲,“今日怎麼沒穿官服?”

薛遠筆直的站著,聞言懶洋洋瞥了他一眼,“跟聖上去田間。”

薛將軍苦口婆心,“聖上待你如此好,你可要好好保護聖上,咱們臣子的這一顆忠君之心,應當就要心裡眼裡裝得全是聖上。”

薛遠道:“老子心裡眼裡已經全裝著他了。”

好幾夜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一醒來就得大半夜去洗冷水澡。顧元白一笑,他都被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北疆人人害怕的薛大公子,如今也受不了這**湯了。

薛將軍正在說著大道理,沒有聽清:“什麼?”

薛遠卻不理他,目光越過薛將軍,看到了聖上的馬車。他咧嘴一笑,大步朝著馬車而去,跟薛將軍道:“老子走了。”

薛將軍還未生氣,就見薛遠突然定住了腳步,側過身警告地道:“薛將軍,這忠君之心,隻能我有,隻能我說。你懂了嗎?”

說完,薛遠便大步邁著,意氣風發地往馬車走去。

侍衛長手裡還牽著一匹烈馬,通體棕紅色的毛發耀眼,正是留給薛遠當坐騎的汗血寶馬紅雲。

薛遠翻身上了馬,駕著馬走到了馬車窗口,笑的風流倜儻,“聖上,今日可安好?”

顧元白的聲音還有困倦和懶散,“還好。”

薛遠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聖上昨日可有做了什麼夢?”

顧元白頓了一下,奇怪道:“薛侍衛這話是什麼意思?”

薛遠眉頭一皺,難不成小皇帝昨夜沒有夢見他?

草他娘的。

薛遠眉目瞬間陰翳了起來,他語氣不變,“無事,臣隨口問問。”

竟然也有人敢來騙他薛九遙?

是想死嗎。

薛遠昨日下值時遇見一個道士,那個道士所賣的一種符能讓其他人夢到自己。薛遠鬼迷心竅的花了大筆銀子買了,睡前按照著道士說的話,在心裡默念了小皇帝百遍。等睡著時,把符放在枕頭旁邊,道士說這樣就能讓心中默念的人夢到自己。

薛遠抱著不可為外人道的想法,還把自己洗了個乾淨,健碩的身體一件衣服也沒穿,躺在床上睡了一夜。

結果他娘的竟然被騙了。

顧元白在馬車之內撐著臉,無語了片刻,掀開窗口的簾子一看,就見窗外的薛遠陰著一張臉,好像要去殺人似的,瞧著滲人。

就這樣的表情,若是真的有人前來刺殺他,怕是一眼就被嚇怕了。

顧元白手臂撐在車窗上,眼睛微眯,笑得如同京城裡那批調戲良家少婦的紈絝子弟:“薛侍衛臉色如此難看,難道是不願同朕去鄉間一觀?”

薛遠道:“怎麼都願意。”

顧元白覺得這話有點怪,“朕要是讓你伺候朕,當個奴仆,你也願意?”

薛遠瞥了顧元白一眼,心道你就算想摸老子……也不是不行。

他勾唇一笑,懶懶散散,問:“聖上想要臣伺候您什麼?”

他看起來非但不生氣的樣子,反而很蠢蠢欲動。顧元白沉吟一下,道:“你保持著好臉色便可。”

薛遠的一顆肖想龍床之心開始砰砰亂跳。想看他好臉色?

看他笑?

小皇帝。

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