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2 / 2)

而留下隆興府的一萬五千人,其實都是新招收的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裡頭荊湖南的人有一一萬,剩下的就是這幾日新招收的江南的人。

看著這樣的士兵,趙舟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幾分絕望。很快,他強自鎮定道:“劉兄,我們快將城牆壘高,戰壕挖出,準備守城的東西吧。”

劉岩雙眼一眯,笑嗬嗬道:“好啊。”

徐雄元逃得及時,等人帶著士兵逃走了,江南的豪強才猛然反應過來,城裡的士兵怎麼少了一半?

他們心中不妙地預感升起,派人來問,得到消息之後卻是猛得被氣倒在地。

徐雄元、徐雄元逃了!朝廷派兵了!

家產剛剛被反叛軍當做軍餉奪走,現在他們又要被皇帝當做反叛軍給處理了。

不少豪強直接絕望地暈了過去。

而在第二天,守在城中的人遠遠就感受到了地麵石粒的震動,劉岩和趙舟登上了城牆,等兩刻鐘之後,就見到黑壓壓地一片大軍從遠處鋪天蓋地地襲來,黃沙漫天,趙舟腿上一軟,幾乎要扶著劉岩才能站住。

劉岩溫聲道:“趙兄,莫怕。”

“我怎麼能不怕,”趙舟苦笑著站穩,又給自己和劉岩鼓氣,“但自古以來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難,我二人齊心協力,城中還有許多將軍留下來的糧食,必定夠我等堅持月餘。”

劉岩卻歎了口氣,“我卻覺得月餘太久了。”

趙舟看著他,眼皮突然一跳,“劉兄這是什麼意思?”

劉岩笑了笑,轉身下了城牆,趙舟心中不安,也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不停追問道:“劉兄此言到底何意?”

外頭的兵馬聲音逐漸靠近,雙腳就能感受到大兵壓城的震動,劉岩下了城牆就飛快地往城門走去,他的步子越來越快,趙舟已經跟不上他,最後,劉岩走到了城門邊,大聲道:“開城門迎候我王師!”

趙舟陡然一驚,寒意從身後竄起,他驚駭地看著劉岩,幾欲暈厥,“你——”

更讓他渾身發抖的是,守城門的人竟然真的聽了劉岩的命令,乾淨利落地就打開了城門。

狂風卷著馬匹嘶吼之聲席卷城內,劉岩整理整理了衣冠,大步走出城門,朝著急速奔來的上萬兵馬道:“來者可是陸言茂陸將軍?”

帶頭的騎兵護著領頭將軍一路奔至城門之前,陸將軍翻身下馬,哈哈上前道:“在下正是!”

劉岩笑道:“下官丁堰,見過將軍。”

“下官不負使命,”劉岩高聲道,“將這江南,完璧歸趙於陛下!將這一萬五千名降兵,儘數交予將軍。”

後麵的趙舟見到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捂著胸口硬生生被氣到吐出了一口血,震驚和憤怒悔意在心頭交雜。

他們從頭到尾都中了皇上的計謀,從剛開始劉岩投靠將軍開始,他們就已經被皇上牽著鼻子走了!

趙舟氣急攻心,又脊背發寒,幾種情緒猛烈之下,他眼前一黑,直接重重暈倒在了地上。

城中哪些豪強投靠了徐雄元,哪些豪強逃了,劉岩一清二楚,他微微一笑,道:“那就勞煩將軍將城中的反叛軍儘數抓獲了。”

徐雄元還在逃亡懷化府的路上。

他絲毫不知道身後的江南隆興府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自己一心信任的劉岩是皇上派到他身邊的人。他現在還在同身邊的人悲痛道:“劉先生和趙先生都是為了我才落到了如此地步,那狗皇帝萬一攻了城,還不知道如何作踐他們!”

滿江南的糧食和金銀啊,那可是繁華的江南啊,就這樣沒了!

身邊的人勸慰道:“將軍留給了兩位先生一萬五千士兵,已經仁至義儘了。”

徐雄元歎息道:“希望兩位先生平安無事吧。”

誰都知道那一萬五千的士兵不頂用,也知道兩個人必定凶多吉少,但有些話,心裡知道就得了,不能說出來。

一隊人日夜不停地趕往懷化府,等他們剛剛回到懷化府,還沒將城門壘高,就有四散出去的哨兵來報,身後有大批朝廷士兵追了上來。

徐雄雲頓時就呆了,“劉岩和趙舟他們不是留在後方斷後了嗎?”

前來通報的哨兵急道:“將軍,快跑啊!來不及思慮此事了!”

徐雄元瞬息之間滿臉灰敗,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幾天前還是一片大好的局勢,如今卻被逼得逃回了荊湖南,而逃回荊湖南之後,還能再往哪裡逃呢?

荊湖南三麵環山,唯一能逃的路正被敵人追來,徐雄元頹敗無比,“難道我徐某人今日就要被困死在懷化府了嗎?”

一朝天上一朝地下,不少人跟著麵色絕望,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朝廷官兵到底是怎麼突然出現,怎麼這麼快就跟上來了呢?

屋裡一時沒人說話,半晌,突然有一門客高呼驚起,“將軍,荊湖南還有一退路!”

徐雄元一震,“什麼?”

門客道:“荊湖南後方還有一驚險蜿蜒之道,名為江秈道,江秈道後頭便是大越的地盤,將軍!如今我們逃無可逃,不如逃向大越,將軍手裡有兵,也能在大越打出一片天地!”

徐雄元精神一振,連忙拿來地圖細細看了起來,半晌後重重拍上桌子,下了決定,“那便走江秈道!”

因為後方敵軍再追,有可能又是長途奔襲的那種追法,徐雄元不敢多浪費時間,軍餉也是一咬牙,隻讓每個士兵帶上三天的口糧,當即就朝著江秈道而去。

荊湖南被他拋在身後,徐雄元落魄的宛如落水狗一樣被不停趕往下一個地方,早就沒有了前些時日的鬥誌。而他的士兵,也因為這些時日不斷的逃跑而鬥誌萎靡,神情瑟縮,丁點的風吹草動也能讓他們惶恐至極,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曆經千辛萬苦,徐雄元等人終於逃到了江秈道。

江秈道萬分凶險,一不留神便是萬丈懸崖,有些馬匹甚至不敢跨上江秈道,隻好被徐雄元下令宰殺拋棄,帶著僅剩的馬匹和士兵小心跨上了江秈道。

而等在江秈道儘頭的薛遠,等來的就是這一批猶如喪家之犬的反叛軍。

等反叛軍好不容易走過了驚險萬分的江秈道,腳下好不容易踏上平地之後,他們甚至還剛剛升起慶幸和逃出生天的表情,下一刻,這表情就凝在了臉上。

埋伏起來的朝廷士兵大聲叫喊著撲了出來,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在這些逃難的人眼裡比惡鬼還要可怖。徐雄元臉上剛剛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睛瞪大,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怪異非常。

旌旗飛揚,上麵大大的“恒”字映入了每一個人的眼裡。

大恒的士兵每一個人都裝備經曆,體格強壯,他們駐槍拔刀地擋住每一個逃跑的路線,看著反叛軍的表情虎視眈眈。

薛遠駕著馬原地踱步幾下,高聲大笑:“聖上聖明,派我等駐守在此處,定遠將軍,你瞧,是什麼來了?”

定遠將軍放聲笑了起來:“薛將軍說的是,這來的不就是喪家犬反叛軍的頭頭?”

敵軍已經有了潰散的苗頭,後方的人已經轉身往著江秈道跑去,甚至不少人因為心中慌亂害怕,而失腳掉下了萬丈深淵。

徐雄元心中的恐懼和憤怒一塊升起,他揚起刀,表情猙獰道:“朝廷是沒人了嗎?!竟然派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來抓本將軍!你這小子,上過戰場嗎?!”

薛遠表情玩味,“這是在說老子?”

都虞候官職乃從五品,定遠將軍官職為正五品。但聖上點的是薛遠為主將,定遠將軍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他知曉薛遠的厲害,因此並無什麼想法,此時聽到徐雄元的話,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徐雄元隻以為是在嘲諷他,頓時冷笑連連,駕馬拿上武器,“你這小子,今日我徐雄元就要你見識見識戰場的殘酷,看樣子朝廷是真的派不出將領了,連你這小毛頭都能成了主將!待我斬了你項上人頭,正好讓那狗皇帝看看我的厲害!”

薛遠抽出大刀,大刀在等待殺敵的這些日子被他磨得閃著寒光,他看著徐雄元笑了笑,“有意思。”

朝廷大獲全勝!

三方守備軍足足兩萬人幾乎沒有發揮什麼大作用,他們隻是斬殺了那些投靠反叛軍的豪強,抄了其家產,再將荊湖南和江南兩地的消息嚴嚴實實封鎖在了兩地,沒漏出去一絲半點的風聲。

百姓們受的傷害在監察處和東翎衛的引導下比想象之中的更少,損失的糧食和被踐踏的房屋顧元白都有安排。等徹底處理好了荊湖南和江南兩地的事宜後,已經從京城緩慢向四周發展的《大恒國報》上才報道了這件事。

其他外省的人這才知道,原來荊湖南和江南兩地發生了戰亂,反叛軍強奪其兩地的豪強百姓,為了錢財糧食踏平了地方豪強,幸而朝廷反應地快,處理的及時,才沒有讓百姓們受到更大的傷害。

隻是許許多多的豪強商戶還是被反叛軍徹底殺害,這些反叛軍沒有人性,其首領許雄誌更是殘忍地放火燒了大半的懷化府!

這消息一出,整個京城都震驚了。

隨即就是破口大罵!

身為聖上的禦用筆杆子,常玉言第一時間站出來歌功頌德聖上的仁愛舉措和痛斥那些貪婪殘暴的反叛軍,他寫了一篇極其精彩絕倫的文章,那文章讀起來簡直讓人想要提刀親自跑到荊湖南去捅反叛軍一刀,文裡還細膩而悲切地描寫了這兩地百姓在戰亂和逃亡時的痛苦絕望的經曆,讓人讀之好似親臨,淚水都忍不住。

最後,常玉言呼籲大家:“荊湖南、江南兩地為反使軍傷壞也,民無歸,日抱兒泣,朝廷欲辦此哀之民,眾富者捐錢,無錢者捐米,為此地百姓儘上己之一力。”

此文一出,因為寫得實在是好,很快就傳遍了大江南北,被讀書人所知。

也是在這時,這些讀書人才知曉了荊湖南和江南一事,為文中的話而悲痛流涕之後,大筆大筆的捐款就朝著朝廷而去。

顧元白看完守備軍送上來的從那群豪強手中劫下來的拉夥結幫的信後,也大致摸清了全國各地豪強之間的關係和利益遠近,哪些老實哪些不老實,也能從信中獲得一二信息,等他將這些東西整理完了後,就聽到了全國各地往京城運來捐款的消息。

他帶著戶部尚書一看,兩人都有些吃驚,等之後聽到人點完數來上報的具體數量時,戶部尚書直接倒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被太監扶著,轉頭看著皇上,突然腦子一抽說了一句:“聖上,咱哪裡還有反叛軍嗎?”

這也實在是!實在是太掙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