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 / 2)

扶桑真是有錢啊。

顧元白感歎完後, 門聲便被敲響,薛遠叩門叩得急促,語氣卻是緩而又緩:“聖上, 臣來了。”

這話說得奇怪。

他來就來了,叩門就叩門吧,何必多此一言?

顧元白看了窗外還在下的雨水一眼,語氣陰沉,“進來。”

薛遠拖了一身的水跡走了進來, 衣袍今日裡才濕過,現在又開始滴起了水。顧元白轉頭看他,看到他手心的嫩枝後, 似笑非笑道:“薛九遙, 你當真是不怕死,當真不是個懦夫。”

薛遠爬上樹折嫩枝的時候,似有若無地聽到了聖上的吼聲, 隻是那聲音太過遙遠, 被雨水聲打得四分五裂,他不敢心中期待, 怕之後又會失望, 此刻終於眼睛一亮,灼灼盯著顧元白看:“聖上擔憂我?”

顧元白:“朕隻是從未見過這般要財不要命的人。”

“聖上想差了, ”薛遠笑了, “臣要的也不是財。”

他脫下濕透了的外衫, 屋中的人一一退了下去, 田福生走在最後, 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待人都走沒了,薛遠才走到窗戶邊, 把窗口關得嚴實,然後牽著顧元白的手,讓他坐在床邊。

顧元白起夜起得急,見李昂奕的時候也未曾束起發絲,長發披散在身前身後,有幾縷從薛遠的頭頂劃過,交織在了一起。

薛遠一言不發,單膝跪下,將聖上的腳抬在自己的膝上,脫掉乾淨得不染一粒灰塵的龍靴。

他下手實在是快,雖看著沉穩而冷靜,但舉止之間分明已經急不可耐,不願浪費一毫一厘的時間。

怎麼都……不對勁。

顧元白抿了抿唇,“朕困了。”

“您睡,”薛遠的聲音又厚又沉,道,“我來。”

顧元白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乾脆躺在了床上。雙眼一閉,迷迷糊糊之間,腳心處好似碰到了什麼滾燙的東西,硬得像是一塊石頭。

薛遠的悶哼聲似有若無地傳來,汗珠滴落在玉做的腳上。顧元白睡著後,想要翻個身,但腳還是被握著抵著個東西,他煩了,腳趾蜷縮,踩了一踩。

結果那惱人的石頭塊更燙了,甚至燙得顧元白腳心哆嗦了一瞬,想要抽回來。

“滾……”困到極點,說出的話自己都不清不楚,“難受。”

“舒服的,”石頭慢條斯理地再將腳拽了過去,聲音低得嚇人,“你可以。”

夢裡的藤蔓纏住了腳,一個勁的拿著東西撓著腳心,恍恍惚惚,就這樣被撓了一整夜的時間。

第二日顧元白醒來,便感覺腳底不對,有些微的疼。他坐起身一看,這一雙生平未走過多少路的嬌嫩的腳,腳心已經被磨得紅了,紅意沉沉,宛若出血。沒破,但碰著被褥就是一哆嗦的疼,針紮般的不適。

顧元白茫然,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試探著穿上鞋襪,過程之中,一旦擦過白襪便是連吸了幾口冷氣,“薛九遙呢?”

他到底做了什麼!

“薛大人瞧著很是神采奕奕的樣子,一大早天還未亮,薛大人便已出去練著刀劍了,”田福生道,“小的這就將薛大人叫來。”

薛遠走進門後,看著顧元白便眼底一燒,燎原一般炙熱。

他喉結一動,大步走上前,不管其他人是否還在,已然單膝跪在了床邊,雙手撐在聖上兩側的床沿旁,仰頭道:“怎麼了?”

語氣柔得很。

顧元白原本質問的話被他的好聲好氣阻在了喉間,他頓了頓,才道:“昨晚的一個時辰,你在朕睡著後做了什麼?”

做了讓臣快樂的事,“做了一些臣早就想做了的事。”

顧元白麵上不動聲色,心中正在猜想著他早就想做的事是什麼,“說一說。”

薛遠想了想,跪著的膝蓋微微直起,手臂一個緊繃用力,就撐起了身子,在聖上的耳邊道:“您白,臣卻是有些醜,色兒有些深。您現在要臣說,臣臉皮薄,覺得自愧不如,也不好意思將事說出來。”

他又補了一句,替自己解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與人總是不一樣,臣自然無法跟聖上比。臣隻期望著以後彆嚇到聖上,若是聖上嫌棄,那就滅了燈。”

顧元白一頭霧水,皺眉,“什麼?”

“沒什麼,”薛遠收斂神情,“臣伺候著聖上起身。”

顧元白想踹他:“朕的腳疼!你直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臣已經說完了,”薛遠心疼地執起他的腳,“臣已替您擦過兩回藥了,臣再看看。田總管,你那可有更好用的藥膏?”

上完藥後,薛遠抱著顧元白去用了膳,又抱著顧元白下了山去乘馬車。心甘情願地做牛做馬,彌補自己的粗魯。

侍衛長跟在他身後跑來跑去,滿頭大汗道:“薛大人,讓我來吧。”

但他一說完這句話,薛大人的步子便會邁得更快,到了最後,手中沒抱人的侍衛長已經跟不上了他的步子。

“薛大人!”扯嗓子的呼喊越來越遠,“慢點——”

顧元白抬頭朝著身後看了一眼,疾步間的風都已將他的發帶吹起,不由咂舌:“薛遠,你還是人嗎?”

怎麼抱著他的模樣這麼輕鬆?這已經下了半個山頭了吧。

薛遠麵色不改,連氣息都沒有急過片刻,他眺了一眼遠處的路,“前方有些陡,聖上,您到臣的背上來。”

他將聖上小心翼翼地先放在了一處乾淨的岩石上,又彎下了背,“上來。”

顧元白趴了上去,薛遠反手抱住了他,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

步伐穩當,好似要背著顧元白走一輩子一般。

顧元白枕在他的身後,看著周圍陌生的山林,日光撒在身上,不冷不熱,正是曬得人骨頭都泛懶的程度。

他閉上了眼,心裡頭也在想著薛遠,這人腦子是不是壞的,天天都在想著什麼旁門左道,想著想著,嘴巴竟然沒有經過允許,就擅自叫了出來:“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