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隻以為他是個高官,不敢拖延,伸手就朝著聖上眼皮上摸去。他的兩指之間夾了枚銀光閃現的細針,這細針直對準頭上的死穴位置,一旦插入,大恒皇帝必死無疑。
他們的大業將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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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百官對峙,劍拔弩張。
太尉王立青王大人撫了撫花白的胡子,冷哼一聲,“趙大人,我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聖上如今昏迷不醒,自應該有人代其為之監國,使萬民心中安穩,這難道是錯的嗎?!”
樞密使趙大人麵無神情,冷硬道:“敢問王大人心中所想監國之人為誰?”
百官靜默,唯獨豎起耳朵裡,不敢放過一句。
王太尉年齡已大,又高居二品,他本不應該出這個頭。但前些日子有人找上了他,同他說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話,王太尉那時毫不留情地將人驅趕出了府,等人走後,心中卻不斷回想此人說的話。
王太尉不再年輕了,他既怕死,又怕晚節不保。當年聖上反腐,他正是因為自己的這“兩怕”,才慌張地將半輩子所貪汙的錢財東貼西補地還了回去。
聖上放了他一馬,他心中慶幸。但被提醒後才知,他慶幸的早了。
以當今皇帝這個脾性,他真的會放過他們這些大蛀蟲嗎?
王太尉想了許多,甚至想到了先前二女婿被查貪汙一事。他的二女婿正是前任的太府卿,被降職之後前來同他哭訴,那時王太尉還痛斥了他一頓,現在想想,王太尉隻覺得渾身寒意升起,覺得這是聖上要對付他的苗頭了。
“那些雞蛋和其他宮中所需物品,我不過是沿著之前的賬本一一記過,怎麼聖上就非要查我呢?”二女婿辯解的說辭一遍遍在腦中回響,“嶽父,聖上就因為一個雞蛋就來查我啊!”
是啊,為什麼非要查他的女婿呢?這不就是要來對付他了嗎?
王太尉渾身一抖,一夜過去,他就咬咬牙答應上了王先生的船,要保命,要保住這一輩子的好名聲,那就必須要把顧斂拉下去!
在群臣麵前,王太傅直言不諱,“聖上未有子嗣,但卻有一親兄弟,正是先帝的長子和親王。如今聖上重病不起,和親王不代為監國,誰又能來監國呢?”
不少人暗暗頷首讚同,王大人說得沒錯,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在這風頭浪尖,和親王監國是最好的選擇。
若說要由聖上的心腹大臣們監國,沒有聖上的命令,他們言不正名不順,百官不服。但若是先帝的長子,如今聖上唯一的血脈和親王,那他們就沒有什麼異議了。
和親王同樣是威名在外,強過許許多多仗著祖上蔭庇的宗親子孫,他本身便具備可以監國的實力。
有人率先站出:“王大人說得有理,下官也覺得如此人心惶惶之刻,由和親王監國最是能安撫官民之心。”
此話一出,陸陸續續又站出來了幾個人讚同此舉。
樞密使和參知政事站在另一旁,與他們隱隱呈分裂之勢。
若是因為國事,那和親王監國自然是個明智之舉,畢竟和親王不是那等糊塗得不辨是非的人。但樞密使等幾位大臣,如何能不知道王立青此時的險惡用心?
他分明是想要趁此機會架空聖上罷了!
幾位老臣的臉色凝著,王太尉看著他們,忽而笑了起來,暗藏得意,“不知幾位大人可還要說什麼?”
“和親王此時被聖上禁在和親王府之中,”政事堂的參知政事上前一步,不卑不亢,“沒有聖上命令,和親王爺不能出府。”
“哦?”
對麵一個臣子冷笑兩聲,指了指寢宮殿門,“那敢問參知政事大人,剛剛進入殿門的可是和親王?”
參知政事麵不改色:“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太尉一職因為聖上重用樞密院和政事堂而不得不退於二線,王太尉手中的實權多已分到了樞密院之中,此時新仇舊恨一同衝上腦中,王太尉指著參知政事與樞密使便厲聲道:“我看你們是心有不軌之意!百姓與我等都焦慮不已,爾等卻隻看到手中一己之利!你們分明是不願和親王監國,怕失了手中之權,趙大人,我說的是與不是?”
樞密使胸膛劇烈起伏,指著王太尉的手指顫抖:“你休要滿嘴胡言!”
“我是不是胡言,你們自己心中知曉,”王太尉冷眼相看,“你若是不同意和親王代為監國,那就拿出個緣由來!”
百官不由朝著樞密使等人看去。
然而樞密使等人臉色鐵青,卻說不出一言。
站在王太尉身邊的一個年輕官員快要壓抑不住笑意,眉梢都要染上喜色,“既然您幾位無話可說,那——”
“你想要什麼緣由?”皇帝低低的聲音從宮殿之中響起,“朕還沒死的這個緣由,夠不夠?”
王太尉與其周圍幾個帶頭官員臉色大變,驚愕朝著宮門看去。
皇帝被薛遠扶著,和親王跟在其身後,緩緩走出了殿門。
烈日的明光從聖上的鞋腳緩緩往上,打過聖上的衣袍,漫過聖上蒼白的鼻梁。聖上眼眸黝黑,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最前方表情已經扭曲的王太尉,他抵拳輕咳幾聲,道:“王太尉,朕這一條,夠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