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將軍一路眼含熱淚地出了京城,聖上特意讓薛遠陪他一同回府。薛遠看了薛老將軍一眼,頭疼,“薛將軍,你能彆哭了嗎?”
薛老將軍的袖口已經被眼淚擦濕,“聖上實在是太好了,聖上太好了。”
薛遠臉上露出笑意,“聖上自然好。”
薛老將軍直到回了府,胸腔之中的激蕩和感動才逐漸平靜,他在兒子麵前哭了這麼久,一時有些尷尬,便咳了咳嗓子,“過些時日,你就要二十五了,都快要到而立之年了,薛遠,你什麼時候能給你老子我娶回來一個媳婦?”
薛遠認真思索了一番:“難。”
“你娘和我都知曉你已有了心上人,”薛將軍長籲短歎,隻以為他是不想多說,“你父二十歲便有了你,又兩年之後,林哥兒出生。如今我已過不惑之年,卻連個孫兒也沒抱上。”
薛遠懶懶道:“簡單。明日我便找幾個願意給薛二生孩子的姑娘,把她們和薛二關在一起。什麼時候懷胎了,再什麼時候從房裡出來。”
“你都有了心上人,你心上人怎麼不給老子生孫兒?”薛老將軍麵色一板,大大的不滿,“難道你這個沒用的兔崽子,到現在還沒讓人家同意嫁給你?”
“生不出來,”薛遠實話實說,“也確實還未曾同意嫁給我。”
可能永遠也不會同意嫁給他,薛府好像也……養不起聖上。
薛老將軍沉下了臉,“既然人家不願意嫁給你,你就彆再給我想了!回府我就要你娘給你張羅婚事。”
薛遠麵不改色,“薛將軍,我不舉。”
薛老將軍徹底忍不住怒火,爆喝道:“你不舉,你在北疆連洗了半個月的褲子是怎麼回事!薛九遙,你長本事了你,為了一個不喜歡你還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你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
這一聲的怒吼,讓恭迎老爺回府的奴仆們嚇了一大跳。
薛夫人趕來時正好聽到了這一句話,她的臉色驟變,將仆人們趕走之後上前,“這是怎麼了?”
“你看看你的好兒子,”薛老將軍氣得雙手顫抖,“他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糊塗的話!”
薛夫人一怔,隨即看向了薛遠。
薛遠咧嘴一笑,“老父親,誰同你說了是女子了?”
薛老將軍一怔。
薛遠舒展著身形,想著一會兒會有哪幾樣家法,能不能護住背,“我的心上人是個男的,自然是無法給你生孫兒了。我看薛二就不錯,你不是想要孫兒?讓薛二生上十個八個,能養得起。”
薛將軍沉沉地看著他,壓抑著道:“你再說一遍。”
老將這樣的神情,才是真真正正地升起了怒火。
薛夫人眼中含上了淚水,擔憂地看著兒子。
上次薛老將軍這麼憤怒的時候,可是將薛二公子打了個半死。
薛遠嘖了一聲。
他嘴上不急不緩道:“薛將軍,我說最後一次,你要聽好了。”
眼眸一抬,“我喜歡上一個男的,非他不可。除他以外的人,我舉不起來。”
*
第二日,薛遠果然沒有進宮。
顧元白心中早已料到,但偶爾喚人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喊道:“薛遠。”
午時,田福生伺候聖上入睡,他欲言又止許久,終究還是低聲說了,“聖上,前日晚上小的將禦醫送走時,回程後恰好遇上薛大人。小的在拐角處,聽到了薛大人同禦醫們的幾句對話。”
顧元白閉著眼睛,呼吸綿長,“嗯?”
“薛大人在問禦醫,”田福生難以啟齒地壓低聲音,“您何時能行床事。”
他本以為聖上會皺眉,或是升起怒火,但聖上卻出乎意料地勾了勾唇,問道:“禦醫怎麼說?”
田福生一噎,乖乖道:“禦醫說半月之後便可行床事。”
“半個月啊,”顧元白哼笑一聲,“朕記得了。”
田福生麵容古怪,“薛大人也是這麼說的。”
聖上這怎麼都和薛大人心有靈犀了?
顧元白噗嗤笑出了聲。
他帶著這樣愉悅的心情入了睡,等到醒來時,田福生卻同他說,埋藏在薛府的人來報,說薛遠昨日夜裡被薛老將軍用了家法,並已在祠堂中帶傷被關了一整夜。
田福生話音剛落,顧元白就冷下臉。他的麵色難看,眼底暗沉,田福生戰戰兢兢,“聖上?”
“備馬,”半晌,顧元白冷冷道,“去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