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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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日之後,西北軍已從沿海水師之中回到了西北處。前方也來了信,稟明西夏國內士卒聚首,恐要從後方進攻大恒。

顧元白在早朝上,坦然言明了他要禦駕親征。

朝堂嘩然。

一個又一個的大臣出來阻止,淚眼婆娑地跪地懇求。下朝之後,更是接連不斷地三三兩兩一夥,前往宣政殿勸誡。

可聖上去意已決,他無法將學派變革一事拿出來說服眾人,便將其餘的理由一一說出。如今已景平十年,快要到景平十一年了,大恒的皇帝兩代未曾率兵親征過,帝王的威儀逐漸被忽視,這樣的機會,在顧元白眼中倍為難得,他不可能錯過。

能說服的人都被聖上說服了,不能說服的人也無需強製說服。朝廷之中有一半都是忠誠的保皇堂,他們願意退一步,但仍然擔憂聖上安危。

顧元白不是聽不進臣子建議的人,臣子們憂慮他出事,即便顧元白有足夠的信心,也要給臣子們留下一個安穩的保證。

過了兩日,他從宗親府中挑出來了五個孩童入宮。

宗親府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什麼,因此很是激動,反複叮囑孩子要以聖上為尊,將聖上當做父母一般親近尊重,要懂事要有禮,萬不可耍小孩子脾氣。

五個孩童被教訓的心中膽怯,進宮麵見顧元白的一路,更是頭也不敢抬,生怕自己是不聽話的那一個。

但聖上卻是和顏悅色,不止陪他們好好的在禦花園中逛了一圈,還留了他們用了晚膳,晚膳上,都是適合孩子們食用的飯菜。

五個孩子逐漸放鬆,與聖上交談時也露出了些活潑本性。待他們該出宮回去時,聖上又賞了他們許多東西,含笑看著他們離開。

孩子們抱著賞賜的東西,小臉紅撲撲地牽著宮人的手離開,打從心底的露出了歡喜神色。

宮人收拾碗筷,田福生給聖上送了一杯茶,“聖上覺得這幾位小公子如何?”

顧元白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第二日,又是宗親府中的另外五個孩童入了宮。這次顧元白早已等在禦花園的涼亭之中,涼亭四麵被圍住,火盆燃起,暖如初春。

孩童們到達涼亭之外時,顧元白從薛遠手中抽出手,吃掉嘴裡黏膩的花瓣,“一日半袋,不可再多。”

薛遠珍惜著數著花瓣,苦惱,“聖上,臣那裡就剩三袋半的乾花瓣了。”

顧元白一驚,“朕給你曬了千百餘株的名花!”

薛遠嘖了一聲,“少了。”

外頭的聲音愈近,顧元白讓薛遠出去。薛遠掀起厚重的棉布,走出去後便與一個小童對上了目光。他劍眉一皺,覺得這孩子有幾分熟悉,孩童瞧見薛遠在看他,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奇了,宗親府中的孩童都是皇族,應當隻對占了侯爵之位的臣子或者皇族之中的人按輩分和職位高低行禮。薛遠既不是皇族,也沒有受爵,他挑挑眉,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孩子,“你認得我?”

“將軍班師回朝那日,我正好瞧見了,”小孩不急不緩,慢吞吞地說著話,“將軍英勇非常,惹人向往不已。”

他嘴上說著向往,表情卻很平靜,瞧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年齡,卻已經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奉承話,著實是個人才。

而這孩童身上,隱隱看出幾分效仿聖上的影子,薛遠勾唇,故意道:“聖上也曾這麼說過我。”

小孩猛得抬頭,神情訝然,他小心翼翼又壓不住激動,“聖上也同我一般這麼誇讚將軍了嗎?”

“聖上也誇了我英勇非常,”薛遠意味深長地道,“讓我不要懈怠,再登高峰。”

孩童聽不出薛將軍說了葷話,他隻為自己和聖上說了一樣的話而倍感雀躍,傻傻地笑了起來,隨即板起了臉,又慢吞吞道:“薛將軍,正是如此,你要勇登高峰。”

這孩子可真是敬佩喜歡極了顧元白。

薛遠理所當然,顧元白那麼好,一個小小的孩童崇敬他是自然的。這還不夠,天下人都應該如此崇敬愛戴顧元白。

但顧元白隻能是他的。

原本以為親近一次便能暫且止住片刻的饞意和渴求,但事實卻完全相反,薛遠對顧元白越來越著迷,迷到一眼便能丟了魂。顧元白的手指勾勾,薛遠便心跳如鼓擂。這哪裡比以往好?分明比以往還要過分。

狼子野心被掩蓋,薛遠讓開了路,讓這些宗親府的孩童進了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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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孩童一進來,聖上放下手中的書,朝著他們微微一笑,“可受了冷?”

孩童們都憋紅了臉,拘謹地搖了搖頭。顧元白讓他們上前來,幾個人一一見過聖上,其中一個孩童叫了一聲“皇叔”時,顧元白驟然一怔,“朕是不是在哪裡瞧見過你?”

一本正經的孩子朝顧元白行了禮,耳朵尖卻已經紅了,“皇叔,侄兒曾在避暑行宮中見過您。”

顧元白想起來了。

他被薛遠扶著到了宛太妃的臥房門前時,那一堆的宗親府的孩童之中,有一個人倍為驚喜地叫了一聲,“皇叔來了!”

便是這個孩子。

顧元白想起了宛太妃,壓下惆悵,笑意更溫和了幾分,他摸了摸這孩子的頭,“你叫什麼?”

孩童竭力想要做出平靜模樣,“皇叔,侄兒叫顧然。”

“顧然,”顧元白輕輕頷首,笑道,“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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