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馬車上。
郊外密林交錯, 樹影綽綽。馬車偶爾晃動之間,駿馬噴了個響鼻。
馬車內,白衣袖袍蓋住身上人的脊背和後腦, 待到雙臂移開時, 袖袍從薛遠身上滑落。薛遠骨指撐在車壁之上,他身下,聖上的容顏已染上了緋色。
顧元白眉眼中饜足,眼中含著潤色的光,眸色從下往上地看著薛遠時, 同充血的唇如水墨畫一般暈開。薛遠呼吸一停, 又低頭觸到了濕潤的唇。
手指從背後伸入衣領, 顧元白摸到了幾道凹凸不平的結痂,他指尖一頓,來回摩挲兩遍, “還是留疤了。”
薛遠握著他的小臂, “不疼。”
“有些煩躁, ”顧元白低低道,“這本來什麼都沒有的。”
“保護聖上而留下的疤,還能留一輩子,”薛遠真情實意感覺愉快, “這不是誰都能有的。”
可聖上抿著唇,還是笑不出來。
薛遠心道,怎麼這麼可愛啊。
他珍惜地低著頭,一口一口糊了聖上滿臉的口水。聖上被他親得眯上了眼,薛遠又忍不住心道, 怎麼這麼可愛。
“聖上,”忍不住拉柔了腔調, “臣和您現在到了什麼地步了?”
聖上張口欲說話,薛遠卻忍不住順著他的唇縫鑽了進來,唇瓣太薄,一不小心便會被吮的出血,薛遠便吮著聖上的舌尖。
顧元白被他吸吮得疼了,推了他好一會兒,薛遠才依依不舍地退開。
“我要說話的時候你又堵住不讓我說話,”顧元白“嘶”了一聲,掐著薛遠咬了一口他的下巴,輕罵,“你屬狗的嗎?”
薛遠盯著顧元白的衣領不說話,顧元白皺眉低頭,才發現領口處被摩挲得發皺,已經微微散開,白皙皮膚向下,隱約可見。
眉頭一挑,手指覆上衣領收緊,“你覺得我們現在到了什麼地步?”
薛遠回神,難得不自在。他握拳低咳了好幾聲,麵色看著平靜,耳朵卻已在馬車縫隙間的光束下紅得通透,顧元白看著他渾身不對勁的模樣,不知不覺,已經有了些笑意。
薛遠扭捏了好一會兒,才蹲下身,他握著顧元白的雙手,擲地有聲說:“談婚論嫁的地步。”
他的眼眸有神,亮堂。
馬車中沉靜,隻這一聲長遠,仿若亙古而來,綿延千百裡不斷。
顧元白身體內有什麼東西跳動得越發快了起來。
他知曉這代表著什麼。唇角越發抿直,卻透著不同尋常的紅意。他克製著偏過了頭,熱氣逐漸升高。
緊繃的臉側,已經泛著潮色。
薛遠緊張之下,隻以為他是生氣了,連忙解釋,“並不需要真的談婚論嫁。”
他伏身枕在顧元白的雙膝上,墊著顧元白的雙手,把一顆火熱的真心奉上,“我不想同你傳出些什麼桃色流言,不想讓旁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臆想於你。單是你現在這幅模樣,我都不想讓旁人看見。”
薛遠突然慶幸了起來。慶幸顧元白是皇帝,而他奈何不了顧元白。否則以他這樣的晦暗想法,會直接將顧元白圈在自己的地盤也說不定。甚至更過分的,他或許會從史書上抹去顧元白的名字,讓後人都不能窺得顧元白一二。
多麼可怕,他甚至想過薛府能不能關上顧元白一輩子。
但聖上注定會在史書上耗費許多筆墨,既然如此,薛遠隻想要顧元白乾乾淨淨。不想讓他被後世隨意一個生人窺伺,被旁人輕佻地搭上豔色。
“……”顧元白嘴唇上的皮都黏在了一塊兒,甜得膩人,“這就是你每次親完我,就將我的發絲和衣衫整理得一絲不苟的緣由?”
薛遠悶悶地嗯了一聲。
顧元白下頷收緊,精致的喉結上下滑動,他眼睛都覺到了臉上的熱氣,被熏得需要緊緊咬著牙。
脖頸修長,有些僵硬。
薛遠若是在這時抬起頭,便能看到滿麵紅意的聖上。
“談婚論嫁,”半晌,顧元白才啟了唇舌,欲蓋彌彰,“嗯,確實無法談婚論嫁。”
顧元白。
人都嫖了,為什麼嫖完後還會有這樣極儘羞恥的感覺。
告白就告白吧。
說得這麼真摯做什麼?
顧元白竭力壓下麵上的不對勁,汗水泌出,染濕了鬢角的黑發,狼狽無法遮掩。
薛遠還伏在膝上,一句接著一句,“不談婚論嫁。但我同你之間已到了這個地步,我問過空性大師,聖上身子骨疲弱,無法孕育子嗣。我同聖上誰也不娶,就這樣過一輩子可好?”
一輩子。
他怎麼什麼都敢說。
顧元白突然問道:“若你父母以身逼迫你成家?”
薛遠沉沉笑了起來,“他們不敢。”
顧元白想到了薛遠的瘋勁,薛遠許久未曾在他麵前犯渾,他都忘了這人骨子裡的桀驁。他說不敢,薛老將軍夫妻倆便當真奈何不了他。顧元白動了動腿,“起來,你壓得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