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2 / 2)

在史冊上長生,備受後人讚譽。

有死亡和家族繁榮逼在身後,聖上的每一句話都戳在了李保的心窩裡。

李保拄著拐杖,每一步都在哆哆嗦嗦。他的目光從腳下殷紅的宮廷地毯上劃過,富麗堂皇的宮殿還是以往那般的威嚴高大,金柱上是龍鳳潘騰,十二紋章。

他慢慢看著周圍的官員。

他們都穿著官袍,都還能走得動路。深色的官袍加身,靜穆之中是沉壓壓的威儀。

這都是聖人讓李保對付的人。

其中有不少曾來過李保的府上請李保為其斧正文章,這些人中,很多都是越來越有名氣的才子、大儒,是各派的代表人。

李保從他們身上收回眼睛,終於走到了大殿前,他扔掉拐杖,顫巍地下跪。

“臣李保拜見聖上!”

“起吧,”顧元白道,“來人,扶太傅起身。”

李保被太監攙扶著站起來之後,便高舉手中一遝厚厚的紙張,“聖上,這便是臣想要獻上的東西!”

太監上前接過,顧元白隨意抽出一張看了看,嘴角一扯,看著李保的眼神越發溫和,側頭對著太監道:“將這些交予諸位大臣手中。”

五個太監從一旁魚貫而出,頃刻間便將這些紙張叫到了諸位大臣的手裡。百官或不解或好奇,低頭看完之後,便是心臟一縮,不敢置信。

李保大喘了幾口氣,在聖上的目光之中,一一講這些標點符號的作用說了出來。

顧元白時不時點頭,一副極其讚同欣賞之意。

紙張上的不是顧元白那日寫的《曹穢論戰》,而是李保自己用標點符號嘗試著寫出來的《戰國策》的兩段話。

兩段話很少,雖然簡潔但已經說明了一切。

等到李保解釋完之後,整個大殿之中靜得好似還有餘音存在。

有人驚愕到出聲:“這怎麼能用?!”

“這怎麼不能用?”聖上輕飄飄看向他,“朕覺得李卿說得好,方法也好,有了此法,天下百姓都可不再耗費心力和時間去學習句讀,於萬民有好處的東西,豈不正是孔聖人所說的有教無類?”

問話者啞口無言。

李保嘴唇顫抖,“聖上所言極是!此法、此法……臣懇請聖上用此法來做句讀之用,以普及萬民!”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

一個個官員神情激昂地站了出來,大聲同聖上說著不可,可要是問他們為何不可,他們又說不出其他的話來。朝廷之中的一些寒士官員目露糾結,但在他們還未站出來前,有些在前些日子與聖上談過話的大臣們,就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

整個朝堂吵得如同菜市。

顧元白看著下方絲毫形象都不要的百官,有的人甚至已經擼起袖子漲得滿臉通紅,孔聖人所言的禮儀都被拋之到了腦後,看看吧,這就是滿口仁義禮智信的官員。

他們看重的根本就不是聖人,而是聖人背後所代表的名利。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純粹的儒家學者不是沒有,但在官場沉浮的人,很少還能保持初心。

聖上撐著龍椅緩緩起身,身邊的太監高呼一聲:“肅靜——”

百官好像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大殿之上,他們倏地閉了嘴,臉色煞白。

顧元白一步步從台階上下來,指著混亂的一群官員,平靜之中的怒火隱隱,“看看你們!枉費你們讀過了那麼多的聖賢書,你們看看你們如今這個樣子!與市井潑皮何異!”

“這袖子擼起來是要乾什麼?是要當著朕的麵打得頭破血流嗎!”顧元白的麵容終於不再冷靜,怒火在眉眼之中霍霍燃燒,“荒唐!荒唐至極!”

被聖上指著鼻子怒罵的官員們臉上一白,又是羞愧的紅了。

“滿嘴的仁義道德,滿嘴的為國為民,朕瞧著你們這樣都覺得可笑,”顧元白重重一聲冷哼,胸膛仍然劇烈的起伏,“你們說不好,那就說出來不好在何處,朕看你們不是覺得不好,是你們一己私欲作祟,看著太傅拿來的這些標點符號,你們眼中的不是聖人之言,不是天下萬民,是你們隻願意看到的權力的‘權’字和名利的‘利’字!”

百官呼吸一滯,著急忙慌地跪地,參差不齊的十幾聲悶響,冷汗浸透脊背,惶恐道:“臣等不敢!”

“不敢?”顧元白陰沉地看著他們,“那就跟朕說說。黃卿,周卿,尚書何在?九卿何在?都給朕站出來,說說太傅之法到底不好在哪裡,是哪裡不能用!”

重臣默不作聲。

顧元白道:“說啊?”

戶部尚書最先上前,“臣覺得並無不妥,可用,自然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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