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生。”
田福生回神,趕忙上前,“小的在。”
顧元白將紙條收起,“研磨。”
“是。”田福生忙準備好筆墨紙硯,給聖上磨著墨。
顧元白寫了封信寄往了京城,將江津一行人返程的消息遞了過去,安排好他們回京後的事宜。剛剛寫完了信,晚膳時分,隆興府也準備好了賀迎聖上的筵席。
聖駕一連在隆興府停了四五日,顧元白處理著京城快馬送來的政務,同樣派人深入百姓之中探查消息,明麵一波暗中一波,待大致知曉了隆興府的情況後,顧元白便帶著人去看了農家田地。
綠意濃鬱,與遠處的白棉花遙遙相對,顧元白看了看棉花與糧食的種植比例,笑了,“隆興府種棉花的量沒越過朝廷下的章程,很好。”
隆興府的官員就在一旁隨著駕,府尹恭敬回道:“聖上放心,臣等全按著章程半事,半分不敢逾越。”
“這就很好,”顧元白點了點頭,“朕沿著黃河而渡的時候,便見有幾個地方棉花種得幾乎和糧食一般多,風調雨順還可,若是出了什麼大事,糧庫不滿,當地的百姓就要遭殃了。如今棉花種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錢了,農戶雖重新種起了五穀,但也不可對此懈怠。”
眾人應道:“臣等謹記。”
從農田往回走時,有孩童齊聚在農地上,待皇帝大臣們經過時,便脆生生地唱起了傳唱天南地北的小詩:“北壓遊牧誓守關,西滅夏國凱旋歸,錦繡江山平地起,宮花鋪路與民樂……”
稚嫩的童聲響亮,傳遍了田野之間。
皇帝大臣們停住腳步,含笑看著他們。
顧元白雖不是開國之君,但其文治武功早已不輸開國之君。大恒早已被他一手掌控,正是經濟文化飛速發展的時候。自從他掌權以來,詩詞歌賦、雜曲雜文產出的量便多了數倍,這背後體現出來的,便是無人可否認的盛世。
顧元白注重農事、軍事和經濟,對待百姓們的各種土地政策優渥至極,百姓們逐漸吃飽了飯,開始注重了更多的東西。天下四麵八方對顧元白和對當今盛世的讚譽每日不絕,顧元白原本看這些詩作還覺得有些誇大,但親自出巡一次之後他便知曉,這並不是誇張。
熱愛著自己國家的詩人們看著如今的太平日子,他們的一腔驕傲自豪無法言說,隻能寄托於詩詞歌賦之上,竭儘全力地要想同後人表現出他們如今過的日子是多麼的幸福,大恒又是怎樣的美好。
上到九五之尊,下到采蓮女郎與砍柴男兒郎,都被他們寫進了詩作之中。
而盛世之中所做出來的詩作,也大多都是輕鬆高昂的,好似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隻待船隻乘風破浪的那一天。
詩作一多,不說其他,隻單單一個炕床便留下了許多傳世名作。以顧元白這個後世眼光去看,其中不少都是可以被錄入語文課本的水平。他有時候都略帶調侃地在想,以後的後世除了唐詩三百首外,會不會還有恒詩三百首?
這個想法在此時聽著這些孩童背詩時,變得更加預感強烈了起來。
孩子們背完詩後,顧元白笑了笑,低聲吩咐了田福生幾句,田福生便帶著小太監上前分發了些樣貌精致,香甜可口的糕點。
孩子們:“哇——”
他們驚喜地睜大眼睛,拘謹地伸出手笑出一口牙,彼此偷偷對視的眼神之中是掩藏不住的歡喜興奮。田福生笑眯眯地道:“去吧。”
孩子們紅著臉蛋跑走了。
顧元白一直在隆興府留到了七月初,便轉了陸路沿江南東走,在前去兩浙之地前,他先去了荊湖南一地瞧瞧金鐵之礦,安撫曾經曆過反叛軍暴動的荊湖南百姓。
顧元白做事一樣樣的來,不急不緩,地方上的官員一個個的見,功績一樣樣的查看,有罪的處置,有功的加官。
一路上,因著他曾在南下之前便放言無需奢侈以待,各個地方官員也知曉他說一不二的行事風格,並未出現表裡不一的迎駕行為。
在荊湖南攆轉半月,聖駕才朝著兩浙而去,途中經過江南邊界時,褚衛特來拜見,“聖上,此處不遠便是臣熟識的先生隱居山林之地,先生備愛賞畫,也愛作畫,不止得才兼備,藏畫也是極多。聖上可要將這位先生召來見一麵?”
顧元白其實對書畫並無興趣,書畫所代表的價值對他這個俗人來說才是感興趣的東西。他瞧著褚衛眉眼間藏著期待的模樣,想了想,“路途可遙遠?”
褚衛嘴角已然笑起,“並不遠,先生就在十裡之內。”
“這麼點路,還將人家隱於山林的居士叫來做什麼?”顧元白好笑,“去瞧人家的畫,難不成還讓人家帶來嗎?擺駕,朕自個兒過去。”
恰好還可以瞧瞧山水,歇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