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1 / 2)

而在這一條安靜、整潔的權貴街道上, 和親王的身份最為尊貴。

侍衛敲響大門,過了一會,門房的聲音在門內響起:“王爺身體抱恙, 近日不便見客。諸位請回吧。”

顧元白緩緩道:“撞開。”

身後的侍衛從身側衝了過去, 顧元白抬頭看了看王府上頭寫著“和親王府”的牌匾,這四個字寫得龍飛鳳舞,快要衝出了牌匾外。大門內的門房發出一聲驚呼,顧元白回過神,大門已經被撞開,門房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顧元白抬手, 阻了人繼續往裡走。他給和親王保留最後一點的麵子,帶著人站在王府門前等,田福生給他搬來了椅子。

不久,就有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走來了, 為首的是一臉疲憊之色的和親王妃, 他們見到顧元白便滿臉震驚, 急忙趕過來跪下行禮, 唯一還站著的和親王妃行完禮後拘謹道:“聖上萬安, 王爺近日病得厲害,妾私下做主,讓府中閉客了。”

和親王沒讓禦醫把脈, 禦醫猜測的是和親王得了心病, 顧元白信了一半,如今和親王妃這樣說起,他麵上不露聲色,歎了口氣道:“朕派禦醫前來為和親王醫治,但和親王卻諱疾忌醫的厲害。和親王抱病數日, 朕心中也很是擔憂。他如今在何處?朕去瞧一瞧他。”

和親王妃欲言又止,轉身帶著聖上朝著府苑走去,她落在後方,管家在旁引路,和親王妃道:“聖上,王爺得的是風寒,您莫要離得太近,萬不能被過了病氣。”

顧元白笑了笑,“朕會的。”

田福生將和親王妃客客氣氣地請走,和親王府中唯一在這兒的主子走了之後,剩下的奴仆明顯戰戰兢兢了起來,顧元白看著一旁管家繃緊的樣子,眉眼一壓,“帶路。”

*

和親王上次冒著暴雨回家時,整個和親王府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那日的暴雨打在人臉上都生疼,和親王狼狽極了,發髻被打散,更嚇人的是和親王衣擺之上還沾染了點點血腥。

和親王妃嚇得眼前發暈,最後得知和親王並沒有受傷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但最後,和親王妃發現自己這一口氣鬆得早了。

和親王回來之後就變得易怒、陰晴不定,王府中的奴仆總會在莫名其妙的點上惹怒王爺,而王爺發起脾氣來,比以往更加捉摸不定。臉色陰沉,猶如閻羅王般煞人的可怖。

王妃勸不了王爺,也不敢上前去勸。

但除了剛回府的那幾日,之後的幾天和親王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但之後和親王在撞見兩名小廝埋頭親密說話時,又忽的大發一頓雷霆。

和親王府已經被壓抑的氛圍罩住十幾日了。

主臥門前,提前跑來通報的小廝聲音顫抖,小聲對著門縫說道:“王爺,聖上快到了。”

房內傳來沉沉回應,門倏地被打開,走出來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讀書人是王府中的門客,姓王,王先生說道:“我等要準備恭迎聖上。”

*

略過跪了一地的人,田福生上前去開了門,門甫一打開,濃重的藥味兒就飄了出來。顧元白對這些藥物已經十分熟悉了,他一聞到這個味道,就知曉了這是治愈風寒的藥物。

顧元白朝著門內叫道:“和親王?”

黑黝黝的臥房內沒有點燈,沉沉慘白的光隻照亮了一處沒人的地上,顧元白的這一聲叫出去,過了一會兒才有一聲沙啞的聲音響起:“聖上莫要靠近。”

隻聽這聲音,就覺得和親王這是病得很了。

顧元白教訓道:“你抱病了十幾日,連早朝都不上了。朕派禦醫前來給你醫治,你卻連門都不讓禦醫進。”

和親王沉默了一會,“聖上在關心臣?”

但這句話話音剛落,和親王又道:“算了,臣不想知道。”

顧元白:“……”

這和親王是什麼毛病?

顧元白擰起了長眉,就要抬腳往屋中走去。屋裡的和親王應當聽到了腳步聲,又道:“臣得了風寒,聖上應當以保重龍體,離臣遠些,莫要進來了。”

“說的是,”顧元白停住了腳,順勢而為,“朕帶了禦醫來,和親王是大恒肱股之臣,一個風寒就拖了十幾日之久,終究是對身子不好。如今讓他們來給和親王診治一番,朕也能放下了心。”

他話音一落,禦醫就從他身後走進了臥房之中。顧元白緩步走在了最後,田福生欲言又止,想要勸聖上莫要進去,又不敢阻止聖上的決定。

臥房之中果然沒有一處點燈。

和親王躺在床上,從頭到腳罩著厚被,他隻從被子之中伸出一隻手來,讓禦醫進行把脈。

三位禦醫挨個把了脈,過來同顧元白說:“聖上,和親王得的正是風寒之症。”

顧元白眯起了眼。

他從裡到外,哪哪都覺得不對。

聖上不說話,禦醫也不敢抬頭,被子裡的和親王好像是感覺到了不對,被褥起伏了一下,顧元白忽的大步上前,抓著被褥就猛得揚起,將被子下的人完全露了出來。

和親王眼底一片青黑,唇瓣乾裂,隱隱泛著乾涸的血色。他此時被驟然之間掀開了被子,目光之中全是驚訝,正措手不及地看著顧元白。

顧元白手上一鬆,厚重的被子又落在了和親王的身上。他麵色不改,看清和親王的麵色後就皺眉道:“和親王何必蒙著口鼻?這於你病情無益。”

“……”和親王避開了眼,沉聲道,“臣怕過給了聖上病氣。”

顧元白沉默了一會,讓田福生往床旁搬了把椅子,他坐在一旁,歎了口氣道:“和親王,你要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