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番外七(2 / 2)

顧元白臉色一變,薛遠順勢鬆開了手,他對著顧元白行了禮,風度翩翩朝著聖上露出一個笑來。

顧元白瞥他一眼,低咳著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薛遠收起了笑,轉頭問著父親:“聖上這是得了風寒?”

薛將軍和和親王並未聽出他語氣裡的幸災樂禍,薛將軍讓薛遠上前拜見和親王,和親王麵色稍顯疲憊,見聖上離開以後,也借口回房了。

薛遠恭敬地送走了和親王,才悠悠站直了身,薛將軍歎了口氣,憂心忡忡:“隻希望聖上能平安無事。”

薛遠勾唇一笑:“聖上吉人自有天相,當然是會無事。”

剛剛靠近皇上那一下,薛遠就感覺到了迎麵撲來的熱意。他在床上躺了好些時日才把膝上的傷也躺全,沒想到現在,輪到聖上要到薛府躺著了。

*

和親王回到了房中,他的小廝想去廚房給他端碗薑湯,但回來時卻喜氣洋洋地端回了碗鹿血,“爺,薛府殺了頭小鹿,這是新鮮滾過一遍的鹿血,還滾燙著呢,這東西可比薑湯有用多了!”

和親王端過鹿血一飲而儘,滾熱的血味從喉間深入,全身也跟著暖了起來,和親王良心發現,“你再去端一碗來,本王親自給聖上送過去。”

小廝又去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鹿血,跟在和親王的身後準備給聖上送去。聖上的住所是薛府的主臥,在全府最好的位置,離和親王的住所稍遠。

一路走過去,和親王隻覺得全身都冒出了薄汗,剛剛喝的那碗鹿血見效奇快,和親王甚至覺得體內有一把野火再燒,燒得他不由扯開了衣領。

等快要走到聖上的門前時,經過臥房的窗口,和親王下意識朝裡麵看了一眼,倏地停住了腳。

臥房之中,聖上懶散地靠在床旁,雙腳泡在侵泡著藥物的清水之中,田福生正蹲在一旁,為聖上清洗著腳。

顧元白的這一雙腳,從出生起到現在也沒有走過多少的路。軟底綢緞嬌養,養得如同玉一般的清透。

熱水將白皙皮膚蒸成了粉色,清水撩起落下,水珠四散玩耍,藥物中加了花料,曬乾了花朵在水中緩緩展開,修飾得這一雙玉足如同工筆畫一般的精致。

“轟”的一下,和親王隻覺得心中的那把野火突的劇烈燃燒了起來,他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渾身燥熱無比,眼中盯著這幕,熱氣蒸到了腦子裡。

口中的鹿血味道,忽的濃重了起來。

這幾日的早朝也都是在談論三月初的會試,顧元白與諸位大臣們定好會試的基調,確定了會試中經義、策論、算數、詩詞、律法和雜文的比重,會試主考一正三副,由一二品大員擔任,同考官十八人,禮部提請了名單,人選是由顧元白選派。

早朝之後,顧元白就拿到了名單,他須儘快選好人,三日後,這些人選就會被禁軍跟著,進入貢院鎖院。

點人一事也有學問,現在雖說是天子門生,但鄉試、會試的主考官終究有“一座之師”的名頭,這個考差也是備有麵子的事,講究的是進士出身、皇上信任,顧元白願意讓誰更進一步,願意固住誰的手腳,這裡也能做文章。

等他點好了人,禦膳房也送來了吃食,自從他上次點了一碗炸醬麵之後,禦膳房好像發現了不同醬料的一百種用法,他們折騰出的肉醬鮮香,隻靠這個就極其下飯。

顧元白這幾日的胃口不怎麼好,禦膳房的人花再多的心思,他也隻寥寥動了幾筷就放下了筷子。吩咐人撤了飯食,顧元白洗漱後便準備睡個午覺。

吩咐田福生在一個時辰後喚醒他,顧元白陷入了沉睡,可沒想到他剛剛睡著,就被劇烈的搖晃給喚醒。

睜開眼就看到田福生的臉上滿是淚水,聲音顫抖著道:“聖上,宛太妃重病了。”

*

京城郊外的莊子。

顧元白從滿是藥味的房屋中走了出來,看著院落中孤零零的一顆枯樹,眼中有些乾澀。

身邊的田福生及其宮侍已經掩麵哭泣,禦醫跟在聖上的左側,小聲地說著診斷結果。

宛太妃,是先帝生前的妃嬪。

也是顧元白生母的妹妹。

顧元白生母逝去的早,母族為了維護顧元白,讓宛太妃入了宮,宛太妃為了讓自己能將顧元白視若親子,親口服用了絕子藥,此後的一生,都隻為顧元白鋪路。

顧元白生母死的蹊蹺,也是宛太妃在後宮之中一步步查明了真相,她替他抱了母仇,無論是先前的小皇帝,還是如今的顧元白,都將宛太妃當做生母一般看待。

先帝崩了之後,顧元白原想在宮中好好侍養宛太妃,但宛太妃決意出宮,她不想連死都在大內之內。

顧元白將她遷到這莊彆院,可精心的供養還是抵不過時光的流逝。

宛太妃老了,沒了心氣,她想死了。

顧元白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鼻尖發酸,眼中卻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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