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陸蒔蘭沒有說話。在這個時候,她直覺不要接任何關於霍寧珘的話為好。

果然, 陸蒔蘭強抑不安的神色, 令蕭衝鄴迅速恢複鎮定, 他慢慢退後一些,略思索,隻如平素般溫柔道:“槿若先下去罷。”

“是, 微臣告退。”陸蒔蘭聞言,自是不敢多留, 從那彌漫著龍涎香的殿中無聲退出。

她一步步走下玉階,漸遠後,才回望一眼和政殿那象征皇權的那高聳殿脊。

回到都察院, 聶書雲看陸蒔蘭眉間微帶一抹倦色, 便問:“禦史今日怎麼了?”

被皇帝這樣鬨一場,陸蒔蘭自是短時難以平靜,心還掛在那頭。她慢慢道:“沒什麼。”

京城乃權力中樞, 各方勢力如虯柯交錯, 往往牽一動十。做官從不是易事, 尤其是一個夾在兩個強勢上位者之間的低品階官員。

可是,她既已走上這條道路,即便困難重重, 也隻能如過去般堅持往前走。便強定心神,不讓先前的事再影響自己, 親自去案卷室找一份舊檔案。

陸蒔蘭站在高高櫃架之間,餘光無意瞥見一道黑影從窗前晃過。她心下一緊, 隨即低頭裝作翻看案卷,實際卻是將袖中小小一枚袖箭撥到預發的位置,注意著門過來的方向。

一道影子越來越近,腳步幾乎聽不到,她猛然轉過身,那來人也停下身形,道:“小的見過陸禦史。蘇禦史方才給我指了路,陸禦史果然在這裡。”

陸蒔蘭看過去,映入她眼底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身型偏壯,皮膚有些黑,正是上回刑部被害官員曾一灝管理的書吏,曾先標。上回,對方也是特地來找過她。

陸蒔蘭不動聲色問:“你上次梳理的資料我已收到,還有彆的事麼?”這個人,她已讓聶書雲查過,背景並無不妥。隻是,總是貿然無聲來找她,讓她有些防備。

曾先標便看看周圍,確定無人,才答:“陸禦史,我其實是有件事,想親自向你彙報。因為……我不敢隨意對其他人說。”

“何事。”陸蒔蘭的一隻手始終以隱蔽的姿勢按著袖箭機括,雖然她覺得哪怕這人就是凶手,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在都察院裡作案。

這曾先標便道:“據我所知,我們曾大人和你們嚴禦史,都借過錢給你們的斂都禦史毛方晉。這個,是我有次同曾大人喝了酒他自己提到的,我考慮許久,還是決定告訴陸禦史。”

斂都禦史毛方晉正是她和嚴嶼之的頂頭上司,陸蒔蘭微微皺眉:“可是,之前刑部排查三名死者的借貸關係時,沒有發現這一點,你以前也沒有說出來。”

曾先標點頭:“的確是這樣,因為曾大人說毛大人借錢並沒有立借據。都是因關係好,口頭約定何時還款,便將錢借了。希望陸禦史注意觀察斂都禦史,並為我今天給你提供這條信息保密。”

陸蒔蘭略微頷首:“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那小的告退。”直到那曾先標退了出去,過了少頃,陸蒔蘭才將袖箭機括撥回原位。

她之前就覺得,這三條人命,有可能是三法司內部的人自己做的。但她設想的是,凶手是曾經獲刑後被釋放,進而尋仇。

而這曾先標給她提供的信息,則是懷疑那作案的人出身正當,本就在三法司供職。

但她覺得,不可能這樣簡單,因為借貸關係殺人,為何要將死者綁成那個樣子吊到樹上。何況,這曾先標自己也說了,是空口無憑……

***

第二日,便是陸蒔蘭的生辰。她滿十八歲了。

放衙之後,她換好衣裳,便去謝遇非告知的的地方。是在一艘豪闊的雙層畫舫上,煙水澹澹,星輝倒映,望之如同晶室。

過生辰,總是熱鬨些的好。知道陸蒔蘭在京沒什麼朋友,謝遇非便請了自己交好的幾個,早早到了等著她。

畢竟是生辰,季嬤嬤給陸蒔蘭準備了一身淺紫地邊繡寶章紋的新衣,襯得這小公子實在是唇紅齒白,如新樹嘉禾,玉珠皎皎。眾人紛紛覺得,看到這陸槿若,才知壽王喜好男色,也並非那樣難以理解。

大家都將壽星迎到主位,陸蒔蘭也不好推辭。她倒是告訴了霍寧珘這個地點,但她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會不會來,便有些猶豫提是不是。

謝遇非也是有心,知道陸蒔蘭不能用帶有藤黃的酒,亦不能喝烈酒,便叫人給她備了淡淡的水果甜酒。

當然,各色壽糕,還有特製的紅碗壽麵,更是少不了。

且每個人都來帶著賀禮,陸蒔蘭心下也實在感動。盛情之下,難免要用些酒。

這裡的人,不少都在霍家老夫人生辰時見過,她也不算陌生,便與眾人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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