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珘目光冷淡,竟沒有作答,連招呼也未打,隻朝陸蒔蘭道:“走罷。”
陸蒔蘭微愣,隨即又想到,也是,以霍寧珘今時地位,對這些皇親國戚的態度,可說全憑他的心情。
蕭檀君的臉上則青白一陣,不知自己怎麼又惹得霍寧珘不悅。
江善善素來愛與蕭檀君暗暗較勁,此刻卻沒有嘲諷對方的逸致。因為她已從自家兄長處得知,蕭衝鄴對這個陸槿若,也是頗為不同。
江善善便低聲安慰蕭檀君:“算了,那終究是個男人。就算真是討了皇上和首輔喜愛,也隻能當個見不得光的孌寵,私底下養著罷了,莫非還能娶進門不成。”
蕭檀君慢慢點點頭,道:“不錯。”
***
霍寧珘帶著陸蒔蘭回到馬車裡,一路將她送回府。
回到自己院中,陸蒔蘭立即讓季嬤嬤取出眾人送她的禮物,一一放在案上。她找出霍寧珘說的那個黑木盒子,打開一看,是個類似手鐲之物。
環狀,寬而扁,中空有物。盒子裡還另有一張白帛,有圖解及使用方法。
原來是個針匣,類似於袖箭的防身之物。但要比袖箭小巧精致許多,機括設計得極為巧妙,靈活又安全,其中凸起一處製成小小的鳳頭,一按機括,就能有針從那鳳口中射出。朝左是使人昏迷的麻針,朝右則是毒針。不曉得裡頭到底裝有多少枚,這可真是比袖箭好用不知多少。
而且,將這個帶在小臂上,竟似專為她量身造作一般,剛好合適,服服帖帖的一圈,還很輕巧。
陸蒔蘭對這麼個實用的小玩意兒很滿意,正巧三法司的官員接連被害,她心裡也難免有些害怕,立即就決定用這新東西以作防身。
她正在試著針匣的威力,外頭突然來了報信的,說是她的副手聶書雲今晚遇襲,現已到刑部陳述經過。
陸蒔蘭一驚,想起她看到的嚴嶼之那死得極為扭曲的遺體,哪裡還坐得住,掩下袖子,立即出門往刑部去。
到刑部大門前,居然險些撞上人,她一看,卻是壽王。疑惑道:“王爺也在?”
蕭慈笑著看看陸蒔蘭,道:“本王是過來為聶書雲遇襲之事做證人。”
陸蒔蘭更加詫異,大晚上的,蕭慈居然親自走了這一趟,過來作證人,而不是讓去辦案人員上門去找他?
像是看穿陸蒔蘭的疑惑,蕭慈道:“我本不想走這一趟,但想著這聶書雲是陸禦史身邊的人,陸禦史定然會親自過來。你的麵子,本王肯定是要給的。”
頓了頓又笑道:“當然,更是為了看看陸禦史,幾日不見,實在有些惦念禦史。”十足的痞氣。
陸蒔蘭聽到最後,神色微變,隻當沒有聽到最後幾句,一言不發便先進刑部去了。
蕭慈則慢慢跟在後麵,半分也不惱,眼中卻是清明又淩厲,哪有半分花天酒地後雙目渾濁的樣子。
世人都隻道蕭慈好男色,隻有蕭慈身邊的親隨雍敬康清楚,這位王爺壓根就不喜歡男人,白日的確都是讓那些孌寵服侍端茶遞水,但真正在夜裡床榻上伺候過蕭慈,供其紓解的,都是女子。
這真正看上個少年,還是頭一回。不過,陸禦史這樣的,哪怕是男的,真叫蕭慈瞧上,倒也叫人想的通。
陸蒔蘭便見刑部的人正給聶書雲做證詞,聶書雲的左耳纏著紗布。看樣子大夫已來過。
她立即上前問:“書雲,你怎樣了?”
“禦史不必擔心。”聶書雲道:“我被鈍器擦傷了耳朵,還好躲得快,沒有其他大礙。”
陸蒔蘭又問:“你看清對方了麼?襲擊你的是何人?”
聶書雲搖搖頭:“我本是在城東東棲巷柳河邊等人,突然察覺有人靠近,下意識便閃躲一下,躲過致命一擊。便見一個蒙麵男子,拿著鐵棍又朝我劈頭揮來,這次我抬起手臂擋了一下,自知難敵,便拚命往巷子外跑,正好遇上王爺,那人也沒有再追出來。想來是從另一個方向跑掉了。”
陸蒔蘭便招來自己的小廝陸歧,悄聲吩咐對方:“立即去找謝同知幫忙查一查,斂都禦史毛方晉,還有刑部的書吏曾先標,他們今晚都在何處。”
她說完又看向蕭慈,問:“王爺到東棲巷柳河那種地方做什麼?”
“本王在柳河邊約了人,至於到底是談什麼事,恐怕不便相告。”蕭慈笑道:“陸禦史,總之我不是那個蒙麵凶手便行,是罷?”
陸蒔蘭也隻能慢慢點頭。蕭慈的確無論從哪方麵,都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聶書雲則說:“王爺自然不是凶手,若您是凶手,我已失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