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應允了年幼信徒的小小要求,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讓小信徒為他取了一個人類的名字,作為在祭典遇到其他人類時的稱呼。
“中原中也,就叫這個吧!”
祭典結束後,津島修治要回津島家,而以人類的身份參與了自己的祭典的神明大人,也將要回到自己的神社之中。
“神明大人,等我長大了,我可以做你的神使嗎?”津島修治眼巴巴地開口。
“神使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想做我的神使,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說著,荒吐神又揉了揉津島修治毛絨絨的腦袋。
“我一定會當上您的神使的,荒神大人!”津島修治自信滿滿。」
「鋪天蓋地的魔物如潮水般湧入津輕,昔日裡會笑著揉津島修治頭的族人們,一個個身染鮮血倒在魔物腳下,在魔物的中心,紅與黑的光芒廝殺著,那是荒吐族的守護神,然而在這無窮無儘的魔物潮水中,荒神也無法將所有魔物擋在津輕外。
荒吐族的族人們沒有責怪荒神,他們以自己的身軀阻擋魔物的腳步,又與那些被魔化的族人戰鬥。
津島修治臉上沾著血,那是曾經總是會在遇到他時給他塞一兜糖果的賣糖大叔的,魔物細長的爪子穿過他的胸膛,溫熱的血噴濺在臉上。
賣糖大叔抓住那隻離津島修治隻有幾寸的爪子,將其死死束縛,用溫和的語氣說道,“小修治,快跑,去荒神大人的神社,神社裡有荒神大人布下的傳送陣,能夠讓你逃出去,快跑,千萬彆回頭。”
津島修治滿臉空白,身旁比他大幾歲的少年抓住他的手臂,拖著他往神社跑,“彆發呆了,走!”
一路上,他和少年遇見許多與魔物廝殺的族人,也見到無數被魔化的族人,每一個成年人,都選擇留在津輕的土地上與這群魔物死戰,但他們無一例外地,將未成年的孩子們從魔物爪下推開,讓孩子們逃往神社。
身邊聚集起了更多的稚子孩童,少年牽著他和其他的孩子們奔逃,不是沒有魔物對他們進行攻擊,但總會有拿著武器的大人將魔物擋下來,然後對他們說,“彆害怕,一路往前,不要回頭。”
“母親!”他看到了渾身浴血的母親。
平日裡總是溫聲軟語的母親手裡握著長刀,將魔物的手臂砍下,臉上仍是溫柔的笑,“修治,你已經十歲了,是大孩子了,離開了父親母親,也不要哭鼻子啊。乖,就算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少年將停下腳步的津島修治拽走,“走啊!你就算愣在這裡又能做什麼!”
在走過街角時,他忍不住回過頭。
母親的頭顱被魔物硬生生扯下,往日裡愛惜不已的長發散落在混著泥土的血泊裡。
他張著嘴,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有苦澀的水流進嘴裡,‘我在哭嗎?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嗎?這隻是一場夢吧?這隻是一場夢吧!’
一路奔逃,筋疲力儘的孩子們,最終還是被魔物堵在了神社的山腳下。
少年推開他們,和另外幾個年紀較大的孩子站在了最前方,“我們拖住它們,你們自己往山上跑,不許停!一直跑!跑到神社裡去!”
少年們的血肉之軀也沒能阻攔住魔物多久,已經耗儘了體力的孩子們如何能逃過這些不知疲倦不會疼痛的魔物。
明明距離神社已經沒有多遠了,但他們已經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頭顱被魔物如玩具一般摘下,津島修治坐在沒有頭顱的屍體堆裡,麻木地等待著死亡。
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聲巨響,他扭過頭,天邊被焰光染成赤紅,連太陽的光芒都被遮蓋,神明最後的力量化為一場絢爛的焰火,將自己與敵人一同燃儘。
神明隕落,神社中傳送陣的力量也隨之逸散開來,津島修治的額心亮起一道紅光,與逸散的力量共鳴,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就發生了改變。
他跪坐在一條山野小路上,往前可以看到不遠處有一座村莊。
他終於發出了聲音,即使喉嚨很痛,他依然在嘶吼痛哭,即使因為缺氧倒在了地上,也不停地哭喊著,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於是隻能不停地發出無意義的哭嚎,為族人、為荒神,也為自己。
直到昏死過去。」
「“是小修治啊,自你離開青森已有十年之久,沒想到如今成了聲名遠揚的神子,當初你可是說要做我的神使來著。”
再次回到青森,這裡又恢複了當年的熱鬨,隻是居住在這篇土地上的,已經不再是族人,而是披著族人皮囊的魔物。
荒神不再是荒神,他也不再是想要做荒神神使的津島修治,而是光明神殿的神子太宰治。
“我所認識的是荒神,而非你這個披著荒神皮囊的魔物。”
“神子大人,就算你說著想要解放青森的荒吐族族人們,但以你如今的實力還辦不到,”魔王的鬥尖槍砸在寬劍上,將津島修治狠狠擊飛,“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
“你如今可是唯一活著的荒吐族了,還是惜命一點,你要是死了,荒吐族就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