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1.6更新(1 / 2)

即便淩振換了個人,沒再過分要求大家做到他眼裡的完美,甚至展露出難得的柔和一麵,讓大家休息了大半天。

但一周的冬訓下來,大家還是覺得自己累得脫了層皮。

時蔓始終和淩振沒什麼交流,從頭到尾大概隻有翻來覆去的幾句——

“報告淩團長。”“多謝淩團長。”之類的客套話。

淩振沒再拉她私下去說話,也沒特彆關照她,仿佛以前說過的“追求”他比誰都忘得更快。

時蔓倒覺得無所謂,她正好不想搭理他,兩人井水不犯河水,遠離那夢境裡的糟心感覺,挺好。

冬訓結束後,回到文工團的日子一成不變。

每天除了練功,就是排練。

偶爾學學文件,去去俱樂部。

很快就到了年關,要過年了。

哦,因為冬訓照顧秦俊保的事兒,時蔓還在年底得了一個先進表彰,又把姚文靜差點鼻子都氣歪,她才是最想要這個榮譽的人。

年前文工團最重要的事,就是一年一次的跨年晚會演出。

軍區各大首長都要來看,還有不少戰士代表,海陸空的都有,以及一些不屬於軍隊但得到了邀請函的也會過來,是每年演出中觀眾最多的一場,也是最有意義的一場。

慶賀新年,迎接春節,在所有華國人眼裡,沒有比這更大的事兒。

文工團上上下下,為之準備的氣氛也緊湊起來。

這段時間門舞蹈隊大家練功都很積極,從早到晚,不是在練功排練,就是在去練功排練的路上。

不止舞蹈隊,其他隊也是如此,都想在跨年晚會上帶來精彩的表演,讓首長和其他同誌們都刮目相看,為自己,也為文工團爭光。

時蔓平時懶懶散散的,但一到關鍵時刻,也會被隊伍中的凝聚力和團結所影響。

以往不喜歡練的毯子功,也能有所進步,在伍老師抄功的時候,她都能認真助跑、起範兒、騰躍,在伍老師的保護下完成一個完美的跟頭,而不是軟塌塌任由伍老師搬來搬去。

汪冬雲翻不了跟頭,但她有獨舞。

還是那個木偶舞,大家都知道那是時蔓編出來的舞蹈,但時蔓還是讓汪冬雲去跳,這讓大夥兒都好羨慕。

這段日子也都明裡暗裡地朝時蔓獻殷勤,目的很明顯。

軍區跨年晚會的獨舞誒,那得多出風頭。

要是被哪位首長看上去當兒媳婦,就徹底不用再每天壓腿壓得哭了。

大部分女兵的柔韌度都不是天生很好,需要狠狠地拉,所以練基本功的時候是她們最痛苦的時候。

相反,時蔓這時候最享受。

她天生韌帶就很好,無論是劈叉還是壓腿,都能直接到底,擺出最標準的柔軟姿勢,絲毫感受不到疼痛。

所以當其他人趴青蛙趴得直掉眼淚的時候,她能睡著。

在除夕跨年晚會這天之前,文工團的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著。

大家揮灑著快樂和痛苦的淚水,是一段很值得回望的奮鬥歲月。

-

這天,輪到時蔓當值,負責給全屋女兵打水。

都是輪流來的,一分隊的屋子裡一共兩個暖壺,她提著就往水房去。

誰知走到一半,忽然聽到有人在哭。

有人哭並不奇怪,文工團這麼多女兵,少不得許多愛哭鼻子的,但今天讓時蔓有些意外,因為她聽到的哭聲是一個公鴨嗓子,一個大男人在哭。

時蔓腳步頓了頓,愛看熱鬨的心理讓她腳步一拐,決定走小路去水房。

果然,繞小路的時候,就看到了她想看的。

兩間門平房相接的狹窄後巷處,穿軍裝的一男一女對峙站著。

那女兵背對著時蔓,甜膩膩的聲音略顯無奈,“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哥哥看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時蔓能看到麵對女兵站著的男人,正哭的稀裡嘩啦,淚流滿麵。

巧了的是,這人她也認識,正是淩振的勤務兵,鐘臨。

鐘臨年紀小,不經事,所以聽到劉桃接下來說“我對你沒有彆的意思”時,就跟天塌地陷一般。

劉桃就顯得無情很多,她略一頷首,語氣抱歉道:“如果你願意,我就當你的乾妹妹好了。”

鐘臨抽泣著搖頭,他不願意,他喜歡她,不是當妹妹的喜歡,明明是想和她結婚的那種喜歡。

劉桃聳聳肩,歎氣道:“對不起,那不行,我隻是把你當哥哥而已。”

說完,劉桃側身離開,再沒有多看鐘臨一眼。

鐘臨蹲下來,徹底嚎啕大哭,他從小到大,父母捧著,姐姐寵著,就是到了部隊裡也幸運的成了淩振的勤務兵,直接有他罩著,所以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打擊。

失戀這種事,經曆的時候痛徹心扉,根本難以形容。

這裡少有人過來,所以即便哭得很大聲也沒關係。

鐘臨哭著哭著,忽然發現視野角落裡出現了一雙布絨軍鞋,很秀氣的腳。

聲音也從頭頂傳來,帶著一絲嫌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連對象都不是,你哭成這樣丟不丟臉?”

鐘臨愣了愣,這聲音很好聽,也很熟悉。

他怔忡抬頭,果然是時蔓。

她俯著漂亮精致的小臉,皮膚雪白,雙手背在身後,出現時的視覺衝擊好像照亮了剛剛這一片因為劉桃離開而殘留的陰影。

時蔓比劉桃好看很多。

要說劉桃隻是會打扮,所以那麼多人喜歡她。

那麼時蔓就是既會打扮,底子也遠超一般人。

她擰著眉,盯著鐘臨,很嫌棄他痛哭流涕的樣子。

鐘臨也感受到了時蔓的嫌棄,他抱著頭,委屈為自己辯解,“蔓蔓姐,這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第一個又怎麼樣?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還會有第三個。這些都隻是為了豐富你閱曆而已。重要的,是最後一個。”時蔓也隻比鐘臨大兩歲,卻說出讓鐘臨覺得很玄奧的人生道理。

鐘臨的眼淚停了,他愣愣地回味著時蔓這話,但心裡還是不好受。

“我想劉桃成為最後一個來著。”

“你了解她嗎?”時蔓反問。

鐘臨點頭,“了解的,她很溫柔,也很膽小,怕蟲子,怕冷怕熱,會經常需要我的保護。”

時蔓笑了笑,“這隻是她想讓你看到的。”

要說起了解,時蔓上輩子可跟劉桃是好姐妹,所以比鐘臨要了解她得多。

鐘臨半歪起頭,已經在思考時蔓這話的含義。

時蔓指了指腳邊的兩個暖水壺,“拎著。”

“好。”鐘臨乾這種活兒最拿手,他連忙拎起兩個空空的暖水壺。

時蔓又說:“跟著。”

她帶鐘臨在文工團的小平房之間門穿來穿去,最後在沒什麼人的一座水井前,找到了劉桃。

劉桃正在和一個男兵說話。

時蔓攔住鐘臨,叫他和她一起躲在牆後麵,聽兩人說話。

劉桃甜膩膩的聲音穿過牆體,“王哥哥,怎麼會有你這麼厲害的人,你以後一定會成為戰鬥英雄的。”

鐘臨身體一僵,幾乎已經不能聽到那男兵回了什麼。

他麵如土色地看向時蔓,壓低聲音道:“她和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繼續聽。”時蔓不以為然地挑挑眉。

“我就是害怕才來找哥哥的。”劉桃拉住那男兵的衣角,“那個鐘臨,我和他沒什麼,隻是把他當朋友,哪知道他自己多想了。他會不會來報複我呀。”

姓王的男兵中氣十足道:“彆怕,他那小雞仔似的,要是敢來欺負你,看我不揍死他。”

“可……鐘臨是淩團長的勤務兵誒,淩團長他……”劉桃咬著唇忐忑。

男兵明顯也出現一瞬的慌亂,很快又強行鎮定道:“沒關係,淩團長肯定不會管這種小事。”

“謝謝王哥哥。”劉桃很感動。

男兵更受用,從兜裡掏出一盒豆沙酥,略顯羞澀地說:“給你吃。”

塞給劉桃後,劉桃受寵若驚地感謝一番,男兵就走了。

劉桃瞬間門收起驚喜的表情,對那豆沙酥打量一會兒,似乎勉強接受的樣子,打開一塊吃。

鐘臨已經如遭雷劈,這些話聽起來為什麼那麼耳熟。

……他全都聽過。

鐘臨無助地看向時蔓。

時蔓朝他笑了笑,“繼續。”

鐘臨有點沒聽明白時蔓的意思,卻忽然又聽到腳步聲,一個男聲響起,“桃兒,可想死我了桃兒。”

原來,劉桃還約了另外一個人?

“誒你乾嘛呀。”劉桃一個躲閃,躲開男兵撲過來的懷抱,小臉有些失驚,“彆動手動腳的呀,小心我說你耍流氓。”

劉桃雖然在說彆人,但她很會拿捏語氣和神色。

所以看起來也隻是在嗔羞地撒嬌,讓人不會生氣,隻會心猿意馬。

“桃兒,我知道你是正經姑娘,但我們以後反正要結婚的,你就讓我抱一下嘛。你看我們倆談對象多久了,你讓我碰一下都不成?”男兵似乎忍不住了,又想撲劉桃。

劉桃聲音頓時拔高幾個度,“誰說要和你結婚了,誰說我們在談對象了。張四,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張四懵了,“我倆不是搞對象?那天我說想照顧你一輩子,你點頭了呀。”

劉桃情緒緩下來,抱歉道:“對不起張四,原來我們都誤會了。我一直把你當哥哥,也沒想到你喜歡我,我以為你說的照顧,是哥哥對妹妹的照顧。“

張四徹底懵了,“所以我給你花的那些錢,那些票,你也覺得全是哥哥對妹妹的照顧?”

“難道不是嗎?”劉桃無辜地眨著眼,“如果你願意,我們也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我會把你當最好的哥哥,這段時間門你不也一直很開心嗎?”

那男兵氣炸了,“老子想要找媳婦兒!不是找妹妹!”

劉桃倒先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讓你誤會了,我真的隻是把你當成好哥哥而已……對不起……”

她不停地哭,梨花帶雨地道歉,顯得可憐無助,倒讓大男人舍不得再對她凶了。

畢竟是喜歡過的女人,還沒那麼快能抽離出來。

但男兵也不想再看到劉桃,扔下句狠話,“行,老子認栽,以後彆出現在老子麵前。”就走了。

等男兵就走,劉桃就立刻收了眼淚,又旁若無人吃起了豆沙酥。

這就是劉桃。

在夢境裡也是如此,最會花言巧語,最懂拿捏男人的心,也曾因為追趕潮流、會穿衣打扮和時蔓誌同道合,當了很久的好姐妹。

直到她聯合男人將時蔓離婚後的錢哄去做生意,卻全都賠光後,時蔓才發現她的真麵目。

她需要你時,可以天花亂墜讓你覺得和她天下第一好,當不需要你時,就能無情地抽離,又讓你拿她沒轍。

“現在,你了解劉桃了吧。”時蔓問鐘臨。

鐘臨臉上的淚痕已經被他擦得乾乾淨淨,他今天的情緒大起大落,好像經曆了一輩子加起來都沒有的起伏。

從大悲,到震驚,再到現在的空洞。

原來劉桃是這樣的人。

他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蔓蔓姐,謝謝你。”鐘臨發自內心地感謝。

“不客氣。”時蔓無所謂地撩撩頭發,“如果非要謝我的話,就幫我拎水吧。”

時蔓是不客氣,她也像劉桃那樣,喜歡利用男人。

但她不玩哥哥妹妹那一套,也不欺騙誰,全都開門見山地命令,願意被使喚就來。

男人嘛,都是用來當苦力,賣力氣,乾那些她們女孩子不想乾的臟活累活的。這觀點或許也是時蔓和劉桃在夢境裡能成為好姐妹的原因之一。

鐘臨破涕為笑,“好!我以後天天來幫蔓蔓姐拎水!”

“也不用天天,我半個月才輪一次值呢。”時蔓空手空腳,毫無心理負擔地走在鐘臨身邊,“輪值這天,我還得打掃屋子和一部分院子,給綠植澆水等等。”

鐘臨來事兒快,立刻表示,“我都幫蔓蔓姐完成!”

他真的要感謝時蔓,要不是她帶自己看清劉桃的真麵目,估計他這會兒還在痛哭,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還沉陷在不正確不值得的那段感情裡。

要是早點告訴蔓蔓姐這事兒就好了。鐘臨不由想。

時蔓等著鐘臨去開水房灌完熱水,兩人又一塊回舞蹈隊的院子。

看著鐘臨忙前忙後的身影,時蔓又不由想起什麼。

鐘臨這人做事細致認真,很有眼力見兒,在夢境裡他也是淩振的勤務兵。

像打掃屋子、澆水擦桌等活兒,時蔓每天都見鐘臨來家裡做這些。

一來二去,兩人也漸漸熟悉,所以時蔓還是把鐘臨當半個弟弟看的,現在也是如此,才不忍心他被劉桃欺騙。

不知道鐘臨是不是也想起了淩振,提著的沉甸甸的暖水壺都還沒放下,忽然就扭頭問時蔓。

“蔓蔓姐,那你了解淩團長嗎?”

“……”這話,一下把時蔓給問住。

她想,世界上大概沒有比她更了解淩振的人了。

可她不能這麼回答,畢竟在其他人眼裡,她和淩振也就接觸那麼幾回,何談深入了解。

她頓了頓,隻好含糊回答,“不太。”

鐘臨就知道是這樣,他認真地為淩振說話,“蔓蔓姐,淩團長對你很用心的。”

經過今天的事,鐘臨更喜歡時蔓了,太想時蔓和淩振在一起,所以說了不少淩振叮囑他不準說的事。

他徹底豁出去了。

“蔓蔓姐,你還記得淩團長送您的冬蟲夏草吧?”

時蔓:……當然,沒把我嚇死還要謝謝他了。

“那是他有一次出任務拚了命保護一位老首長,腹部被子彈穿孔躺在醫院好久才換回來的。首長給了他一罐子冬蟲夏草調養身體,他一直沒舍得吃,一根都沒吃。”

“還有,淩團長給您買的那條裙子,怎麼一直都沒見您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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