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兒丟了,但時家的日子還得照常過。
趁著五一的幾天假期,時父時母決定在家裡辦一場洗塵酒。
她們回來後,這些天來拜訪、祝賀的朋友都絡繹不絕,為了表示感謝,也為了方便,乾脆就統一邀請了許多人。
酒席時間定在晚上六點。
時父從自家單位的食堂裡請了廚師過來做飯,家裡新聘的保姆也忙得不可開交,收拾著門口的鞋櫃,擦著餐桌台麵,擺放碗筷。
時蔓也在家幫忙,和媽媽一起準備著酒水。
大概五點鐘,就有客人陸陸續續前來,摁響門鈴,手裡提著賀禮。
“恭喜啊嫂子。”
“歡迎回家。”
“以後大家常聚聚啊。”
客廳裡,漸漸熱鬨起來。
大家坐在沙發上,站在窗邊,各自錯開閒聊。
時父時母維係著笑容迎接著各位賓客,和每一位新進來的客人打著招呼,忙起來的時候,也就暫時驅散了心中因為小女兒而籠罩的層層陰霾。
忽然,他們發現時蔓身邊圍著的客人比他們身邊還要多,不由有些疑惑。
“咱們的老朋友都很關心蔓蔓?”
“不止,你看,還有其他人。”
再一仔細看,才發現他們好像都和時蔓說什麼,手裡拿著不同的東西。
還沒看得更清,時父就被友人叫住。
“你家小蔓那邊人太多了,我來的時候答應了我那小女兒,要找你家小蔓拿張簽名的,你可得給我想辦法。”友人拿出手帕擦著額頭,半開玩笑地說。
“簽名?”時父愣了愣,隨即擺手笑道,“我家蔓蔓就是在文工團唱歌而已,哪擔得了這個。”
“你真是太謙虛了,何止在文工團唱歌啊,全國人民都喜歡她唱歌啊。”友人笑著,指指客廳角落留聲機正播放著的唱片,“這不就是?”
時母也愣住,她隻是讓時蔓買兩張唱片回來,晚宴時放在客廳播著,更有氛圍。
聽到這裡麵的歌時,也隻是覺得聲音和時蔓很像,以為是這個原因,時蔓才喜歡這歌,所以買了回來。
完全沒想到,時蔓竟然都可以出她的唱片了。
見時父時母這個表情,友人也有些詫異,旋即又明白過來,“你們剛回來,還不知道吧?”
他耐心地講起時蔓唱歌如何一夜成名的事跡。
時父時母聽得入神,過了好久,才喃喃道。
“原來蔓蔓這麼有名了啊。”
“她的唱片,賣了那麼多張?”
父母瞠目結舌,很遺憾他們在遙遠邊疆缺席了時蔓成長道路上的太多精彩。
她進文工團,錄唱片,火遍大江南北這些事,都隻能從信紙、文字還有彆人的話語裡才知道。
邊疆實在消息滯後,連報紙都很難見到。
在那麼艱苦卓絕的農場也不可能有留聲機唱片這些時髦的玩意兒。
那天他們去看時蔓表演的獨唱,也隻是覺得很好聽,女兒站在台上,有著她不一樣的漂亮和風采。
並沒察覺到時蔓唱的是一首他們沒聽過的新歌,也沒留意到台下的人們都能輕鬆地跟著時蔓哼唱同樣的歌詞。
所以他們直到現在,經過友人的提醒,才徹底驚覺,原來自己的女兒已經成了這麼有名的歌唱家。
不,甚至已經算是女星了。
望著時蔓身邊圍著的一位又一位賓客,他們拿出本子、紙片或是唱片包裝,表情熱忱地期待著得到她的簽名,時父時母久久不能回神。
……
又發現了女兒身上的閃光點,時父和時母走到一旁,壓低聲音商量。
“看來,這下更得要提高要求了。”
“再提高要求,你就不怕蔓蔓找不到配得上她的了?”
“哪能,蔓蔓再優秀,天底下也總有其他優秀的年輕人。我就覺得我家蔓蔓最好,配誰都委屈了我家蔓蔓。”
時父和時母不一樣,他沒有時母當醫生的那種冷靜理智客觀,他隻有文人身上的浪漫風骨與理想主義。
在他眼裡,自己的女兒就是掌上明珠,如珠似玉,嫁給哪個男人都是那個男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時母知道他最看重兩個女兒,但也不得不提醒他。
“不管怎麼樣,今天還有一個隱藏的任務,你可彆忘了。”
“放心,我不會忘。蔓蔓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趁今天這個好機會,給蔓蔓看看京北城還有哪些適婚的青年才俊。”時父朝時母調皮地抬抬眼,比出一個拿放大鏡的手勢,“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
他可不是開玩笑。
想娶他的寶貝女兒,必須經過他拿著放大鏡一般的認真檢驗,通過重重關卡才行。
……
沒多久,時父時母的“異常”就被時蔓發現了。
她過去問父親,“你們在做什麼?”
時父噓了聲,又偷瞄了一眼時母,小聲告訴時蔓,“今天你媽交給我一個另外的任務,就是要給你相看一下,她邀請了不少京北城的青年才俊過來。”
小女兒要操心,大女兒也要管。
時蔓要是再拖下去,錯過最好的年紀,以後就算再優秀,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隨便挑選了。
“……”時蔓沒想到父母一回來就開始為她籌謀這些,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誰知一轉頭,她竟然看到淩振出現在門口,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淩振是和秦俊保一塊兒過來的,秦俊保作為時蔓的副團長,當然受到了邀約,至於淩振,時蔓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邀請函。
他還穿著那身萬年不變的軍裝,在周圍溫暖燈光的色調下,有著他無法被融化的冷清氣質,獨成一格。
時蔓父親有不少文人朋友,看到淩振都會不自覺地遠離他那邊,實在是他的氣場很有壓迫感。
甚至讓時蔓懷疑,他會不會把許多客人都嚇走。
作為洗塵酒宴的主人,時蔓為客人們著想,不得不走過去說道:“淩團長,要不你移駕這邊來坐?”
可彆杵在這客廳裡,跟凶神惡煞的門神似的,多瘮人。
淩振一聲不吭走到旁邊,時蔓見他這麼聽話,便對他笑了笑,“彆亂走動啊,就坐在這裡。”
“想喝水怎麼辦?”淩振抬起眸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