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畫像給時蔓看,“我們拿著這個問了許多周邊的人,公交車上的售票員說見過她。”
妹妹隻有幾年前去邊疆之前在京北城照相館的照片,早就已經變了個樣兒。
但邊疆條件艱苦,沒機會拍照,所以隻能由時父手繪出來的畫像進行辨彆。
隻是時父畫出來的人像就像他寫的文章一樣,筆繪過於寫意,講究傳神,所以是在抓住妹妹的特征和神態畫像,具體的臉看上去,卻很難辨彆五官。
警察同誌明顯也拿著這張畫像很為難,但上麵交代下來的任務,他不得不好好完成。
也幸好有了收獲,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售票員是怎麼從這張畫像裡看出人家小女孩的,但這種事必須認真。
他負責地標出幾個地點,“售票員就記得在車上見過那人,具體哪兒下車卻不記得了。我們根據公交車行駛的路線摸排了一下,人販子帶著你妹妹最有可能是去了上滬市郊區外的這些村莊。”
時
蔓一看,那售貨員居然不是在胡說,她知道妹妹的確在其中。
這下好了,她也不用再絞儘腦汁假裝找到線索,再一步步找過去了。
直接去就成。
隻可惜現在已經快天黑了,公交車快要停運,而且她們雖然隻是進修的學生,每天進出校門的時間也有規定,晚上還得查寢。
想去那些村莊,至少得花上一整天的時間,來不及了。
時蔓隻好暫時作罷,謝過警察後,就打算回上滬大學。
兩人一路往回走,正是五六點鐘,各間工廠下班的時候。
頭頂的天灰蒙蒙的,有幾個工人穿著藍或灰的製服,踩著自行車從大街上飛馳而過,飯盒網兜掛在把手上,鈴鐺清脆作響,提醒著路上的行人們小心注意。
還有偶爾駛過的黑色小轎車,更是氣派,隔著老遠就摁著喇叭,驅散馬路上成群的人。
街邊掛著幾張大大的油漆電影海報,上麵畫的勞動婦女戴著頭巾,黢黑麵龐,笑容樸實,幾個大字寫著《沙漠的春天》。
也有許多地方掛著大紅橫幅,都是些耳熟能詳的口號或是標語,瞧著便振奮人心。
遠處能看到大海,海麵起著小小的浪,天快暗下來,噴著黑煙的輪船也都一一返航,發出長長的轟鳴聲。
時蔓看到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有大大的“上滬服裝商場”六個大紅字,幾人寬的拱門,很是氣派。
淩振注意到她的視線,知道她最喜歡逛這種地方,都不用問,抬步就打算往那兒走。
時蔓拽住他,“不去。”
“等把葵葵找回來,帶她再來買。”聽時蔓的語氣,她好像很篤定這次就能將妹妹找回來。
淩振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又往前走。
兩人路過一處紅房子,很吸引人的眼球,因為大部分的建築都是灰色或白色,隻有這兒格外鮮豔奪目。
上麵用白色的油漆方方正正地漆著“紅房子西菜館”幾個大字。
時蔓指給他看,“到時候帶葵葵來吃這個,她肯定沒吃過。”
淩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默默記下。
“走,往這兒左拐,去那邊看看。”時蔓拽著淩振,叫他順著自己說的方向走。
她沒走兩步,又拉住淩振,“我記錯了,回去吧。”
時蔓一拍腦袋,發現自己差點露餡。
她在夢境裡來過上滬市,在這兒看了特彆美麗的夜景。
這會兒心情不好想再去看看,卻差點忘了自己是幾年後的夢境中來的這裡,而現在,那片地方還是一片荒涼呢。
她小聲碎碎念,含糊不清的聲音惹得淩振多看了她好幾眼。
他沒問,卻抿著唇開始若有所思。
兩人走到最繁華熱鬨的一帶,忽然旁邊兩人在互相推搡著走,往不遠處的人群擠去。
“快快快,去晚了就沒有了。”
“可不嘛,前幾天都沒有排到。”
“今天來得早,咱們一定能買到時蔓的簽名!”
“對,我好喜歡時蔓唱歌的聲音……嗯!得讓她給我多簽幾句話。”
“我也是,我省了好幾天的早餐錢攢下來的,喏,夠用了。”
“……趕緊的,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