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鐘臨的對象是鄉下的,鐘臨父母做為城裡的雙職工,姐姐們也都是工人,自然有些看不上這樣的鄉下人。
拗不過鐘臨喜歡,父母和姐姐們商量過後,總算點頭同意人家姑娘嫁進門來,卻隻肯給五塊錢的彩禮。
鐘臨家裡人很堅定,說這樣的鄉下姑娘能嫁到城裡來就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他們的鄰居娶鄉下姑娘都一分錢彩禮也不用給,鄉下人家都會歡天喜地敲鑼打鼓把閨女送到城裡來。
所以家裡人都覺得給五塊錢實在是很體麵,給得多了。
鐘臨從小到大的事兒都是由家裡的父母、姐姐們做主,讀書、進部隊,都沒有他說話的份。
所以這婚姻大事當然更是由家裡人操辦,彩禮也是他們說多少就是多少。
鐘臨說什麼都不管用。
可鐘臨的對象家裡卻覺得被低看了,尤其是這鐘臨對象當時在村子裡說自己找了一個城裡當兵的,父母都是雙職工,鐘臨又是唯一的兒子,還有幾個姐姐條件也多好多好。
結果到頭來,隻有五塊錢彩禮,還沒有其他物品,鐘臨對象一家都覺得在村裡抬不起頭來。
就算嫁過來有個城裡戶口又怎麼樣,還不如嫁到鄰村的王二妞她家彩禮多呢,人家又有老母雞還有縫紉機的。
鐘臨一見對象,對象就哭著抱怨這事兒。
被劉桃傷過心的鐘臨,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喜歡的姑娘,她老實、可愛,一心一意喜歡他,為他好。
可鐘臨現在才發現,原來處對象到了談婚論嫁這一步,是兩個家庭的事,會有更多的煩惱。
鐘臨說了一大堆話後,聲音漸小,他忽然意識到,這些隻是小事,他卻拿來煩自家首長,其實是很不好意思的。
尤其今天他差點捅了一個大簍子,就更不好意思了。
鐘臨話鋒一轉,又開始不斷跟淩振認錯道歉。
淩振很了解鐘臨,這孩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重感情了,也是因為這樣,才容易自亂陣腳。
不過,不得不說,鐘臨為他和時蔓做過很多事。
鐘臨手腳勤快,能說會道,許多事可能不起眼,但點點滴滴彙聚起來,也很難得。
隻不過這種家長裡短的事,淩振實在棘手,光是聽完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更彆提想出能幫到鐘臨的法子。
不過幸好,還有時蔓。
時蔓很快從淩振這兒知道了鐘臨的事。
鐘臨嘴甜又機靈,時蔓一直覺得他很不錯,看到淩振和鐘臨兩人因為這種小事都皺著眉,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這有什麼,很簡單,鐘臨的彩禮我們幫他出了,他也不用告訴家裡人,這樣的話就不必兩邊為難。”
時蔓的法子很奏效,鐘臨高興壞了,頓時整個人都打起精神來,像注入了雞血似的,一下子變得特彆特彆認真。
他發誓自己要更好地報答自家首長和時蔓,於是肉眼可見地賣力起來。
時蔓總是看到她們家的院子打掃得特彆乾淨,連帶著幾隻橘貓的窩裡散落的貓毛都一根根被收起來。
有時候,她和淩振在蒲家這邊住的比較久,回到那邊的院子,到處都纖塵不染,好像昨天還住過人那樣。
隻是小小的恩惠,就讓鐘臨充滿了衝勁兒,給淩振在團裡也提供了不少的助力。
這天,淩振被軍區首長叫到辦公室,說要找他談談。
淩振昂首闊步過去,軍裝穿得十分筆挺,神色嚴肅。
首長看到他,把鋼筆往桌上一扔,指著麵前的比武成績單,“淩振,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
淩振的每場比武,都是第一名。
但巧的是,他每次都恰好贏過第二名一點點。
比如射擊,人家九點五環,他就九點六環。
比如跑步,人家三分鐘,他就都能兩分五十九秒。
其他項目也是,都是這麼恰好的一點點。
可也隻是一點點,彆人覺得好像不難,可又不知為何是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總覺得他也不是很厲害,但又怎麼都超過不了他。
“……”淩振沉默著不說話,薄唇微抿,棱角明朗瘦削。
首長看著他,實在無奈,最後忍不住氣笑,“淩振,你這是故意在跟我憋氣吧?怎麼剛好就每項比彆人多這麼一點點?你小子,行!”
沒辦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尤其是身為首長,承諾了淩振的事情就得辦到。
隻不過,在批準淩振參加高考之前,首長還是又一次忍不住問他,“確定要去?你可是我們全軍區的定海神針。”
“……如果不是很必要的事情,你可以再考慮一下。”首長頓了頓,思忖道,“我知道,你是因為你媳婦兒想高考是吧?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你媳婦兒去外地上大學了,我給你多批點假,你沒事過去看看她就成。”
“都快老夫老妻了,哪還要這麼膩膩歪歪。”首長端倪著淩振,也實在不像兒女情長的情種啊。
淩振眼神堅定,直視前方,大聲道:“報告首長,我們不能分開!”
“沒讓你們分開,隻是有必要天天黏一起?”
“報告首長,有!”淩振再次篤然回答。
他曾經很在乎世俗的目光,為國家為人民,甘願奉獻,肝腦塗地。
他上輩子以為這樣很高尚。但現在,他開始學會和自己和解,不再那麼執拗地要求自己。
他已經為國為民奉獻了一輩子。
這輩子他隻想為時蔓做更多的一點事情,做時蔓喜歡的事情。
在不影響國家和人民的前提下,把這顆曾經支離破碎的心,全都奉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