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蔓發現了淩振有些不對勁兒。
等離開父母家,兩人走在月色下,她挽住淩振的胳膊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
淩振收回心神,搖頭否認。
他自己都還不清楚,隻是心裡有一絲莫名其妙的不安。
可這樣的情緒,他向來不會分享給時蔓。
於是,他隻能轉移時蔓的注意力,“你問我那天怎麼來得這麼快。”
“嗯?”時蔓的確奇怪,她還以為自己要拖延更久的時間,卻沒想到淩振從天而降,以她意想不到的速度。
“溫君麗開口告訴我的。”
時蔓愣了愣,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淩振是什麼意思。
她的驚愕不亞於當時淩振親耳聽見溫君麗的聲音。
隻不過時蔓這幾天都陪著時葵,請了幾天假沒去文工團,一直沒見著溫君麗,所以還沒來得及親自見證。
這下,她連家都不想回了,直接和淩振說先去一趟文工團。
“你們好。”
“時隊長?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我找一下溫君麗。”
“哦,那您等等,我這就去叫她啊。”
“……”
時蔓見幾人的反應,好像她們都還不知道溫君麗能說話的事兒。
沒多久,溫君麗無聲地走出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時蔓再次看向淩振,想確認他那時候有沒有弄錯。
淩振朝她微微頷首示意,讓她隻管放心。
隨後,他便出了走廊,到最外麵去等時蔓。
“……君麗,你能說話了?!”時蔓迫不及待將溫君麗拉到走廊儘頭,觀察了下確認四周無人,才壓低聲音,貼到溫君麗耳邊問。
夜色中,時蔓的眸子亮晶晶地看著溫君麗,想要親耳聽到她開口說話。
“蔓蔓姐,是的。”溫君麗害羞又欣喜地低下頭,說話語速不快。
說完,她微抿起唇角,長睫顫了顫,也同樣很認真地看著時蔓。
“團裡知道這事兒了嗎?”時蔓高興壞了,激動地攥著溫君麗的手晃了晃,又想起這重要的事。
溫君麗搖搖頭,“還沒說。”
因為,她想第一個告訴時蔓。
所有的好消息,她都隻希望時蔓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時蔓揉了揉她的肩頭,“好,還不急,我們明天去醫院檢查看看。”
“嗯。”溫君麗輕聲應了,還想多說話,卻被時蔓叫停。
“你先保護好嗓子,彆說太多話了,等明兒聽醫生怎麼說,再決定接下來的事。”時蔓安排得很有條理,叮囑溫君麗幾句,就和她約好明早出發的時間。
時蔓要跟團長張誌新請假很容易,也沒撒謊,用的是“去醫院給溫君麗檢查嗓子”的名義。
張誌新一向提倡要照顧烈士遺屬,所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還專門聯係小車,安排接送時蔓兩人。
當拉風的汽笛聲在文工團大門口響起,時蔓拉著溫君麗一塊兒上車,自然引來不少人的羨慕和眼熱。
直到小車揚塵而去,大家還遠遠望著,議論聲久久未停——
“溫君麗真是享福啊,也不知道時隊長看中她哪裡,格外偏愛她。”
“哎,人家父母是烈士,是應該多照顧的。”
“我要是她,待在老家過日子多好。”
“你們知道嗎?今天時隊長是要帶她去醫院看嗓子呢。”
“啊?看嗓子?難不成啞巴還能治好?”
“我看估計得白費功夫,我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啞巴能開口說話的呢。”
“我也是。”
“……”
大家聊了一會兒,搖搖頭,覺得沒意思。
隻不過是時蔓喜歡折騰,就讓她帶著溫君麗折騰去吧。
她們還是專心排練春晚的節目去。
……
第一陸軍醫院。
時蔓帶著溫君麗掛了耳鼻喉科,掛的門診正好是最厲害的專家。
溫君麗以前在老家看過嗓子,她來文工團時,把病曆也都帶了過來。
因為溫君麗並不是天生啞巴,而是經過父母雙雙犧牲的重大打擊後,忽然失聲。
專家打開手電筒,拿起聽診器和放大鏡,叫溫君麗放鬆坐好,進行了一遍詳細的檢查。
隨後,又將溫君麗的病曆細細翻看了一遍,這才笑道:“不錯,不錯。”
時蔓按著溫君麗的肩膀,比她更著急地問道:“醫生,我妹子這嗓子,是不是徹底好了?”
“差不多吧,我再給開點藥兒,吃一個療程,鞏固一下,應該就可以放心。”醫生拿起筆,在單子上開始龍飛鳳舞地寫字。
時蔓見他開好藥單,又忍不住問:“醫生,她這是怎麼忽然好了啊?”
醫生蓋上筆帽,露出溫和的笑,“我剛才已經看過了,這姑娘她的聲帶啊,其實老早就好了。隻在最開始悲傷過度的那幾個月,因為日夜嚎哭,所以聲帶有所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