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時蔓她們上場的時候,春晚節目組的幾位已經有些打哈欠了。
一直聚精會神看表演也不容易,她們翻看時蔓等人節目的介紹,聽到江蘭芳在一邊講解。
“這是我們器樂隊隊長出的競選節目,小型歌舞劇表演。”
春晚節目組的人們點頭隨意翻看資料,“嗯,是時蔓吧,她挺有名氣的,怎麼沒直接參加你們的大型節目啊。”
言下之意,就是覺得有些可惜。
單獨參加競選的節目如果不是很有創意或者好看,是很難有機會被選上的。
這樣的話,就浪費時蔓自身的名氣了。
江蘭芳低眉笑了笑,湊近說道:“我們時隊長可有野心了,她說要出自己的節目上春晚,比我們這大型節目還要更好看。”
“哦?”春晚節目組的人聽得稍稍皺眉,覺得聽江蘭芳這口氣,時蔓的確有些驕傲自負了。
文工團的大型節目這麼多人集思廣益呢,她不僅不參加,沒有集體榮辱心,還把自己文工團的節目當成競爭對手?
江蘭芳端倪著春晚節目組的人們的表情,這時眼珠子一轉,又說道:“還有呢,她這節目裡還有咱們團裡唯一一個殘疾人。”
說完,江蘭芳頗有些沾沾自喜,心想時蔓這節目怕是肯定選不上了。
人家堂堂春晚,怎麼會要一個殘疾人上去表演呢。
春晚節目組的幾人卻是聽得眉梢一挑,“殘疾人?”
“嗯,是個啞巴。”江蘭芳連忙彎腰解釋,“一個拉二胡的小姑娘,不會說話。”
江蘭芳暗自竊喜,誰知還沒高興兩秒,就聽到春晚節目組的幾人點頭道:“不錯,這倒是咱們沒想過的方向。”
“這樣看來,我們倒是應該好好看看這個節目了。”
“沒錯,咱們春晚之前一直忽略了表演人群的多樣性,幸好這回來了啊,倒是又給咱們提供了一個好點子。”
“……”
幾人點頭說話,讓江蘭芳的麵色略顯僵住。
接下來,舞台上忽然傳來動靜。
前所未聞的前奏響起,很好聽的音樂,一聽就十分大氣磅礴,出自名家之手。
江蘭芳心裡一咯噔,知道糟了。
這歌非常好聽,而且還是新創作出來的,看來時蔓又請那個伍萬出手了。
不得不說,有人命就是好,認識那麼厲害的人,光是憑這首歌曲上春晚首唱,隻怕就有機會通過競選。
再接下來,歌聲響起。
江蘭芳還以為是時蔓在唱歌,可細一聽,又不對。
這聲音細細柔柔的,帶著一股風雨飄搖的脆弱感,不像是時蔓的聲音。
也不像歌隊裡哪一個女兵的聲音。
江蘭芳正納悶呢,忽然看到溫君麗拉著二胡,從幕布後麵走出來。
一邊穿行在舞台中,一邊放聲歌唱。
江蘭芳愣住了。
不止是江蘭芳,文工團所有在看熱鬨的人們都愣住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
溫君麗……在唱歌?!
啞巴……能開口唱歌了?!
這樣的震驚,讓他們每個人大腦都被劈得一片空白,以至於根本沒法仔細去聽溫君麗在唱什麼。
直到整個節目結束,台上溫君麗她們已經在鞠躬感謝,文工團的大夥兒都還沒反應過來。
江蘭芳怔忡著,腦子裡嗡嗡的,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推她。
“喂,喂……?”
原來,是春晚節目組的人在叫她。
江蘭芳回過神來,忙堆起殷勤的笑容道:“怎麼了?”
她一看,才發現春晚節目組的幾人竟然都眼眶濕潤,一邊抹著眼角一邊問她,“你說那個殘疾女孩呢?”
“就、就是剛剛拉二胡唱歌的那個。”江蘭芳因為震驚,也沒多想,直接就脫口而出。
話說出口,她怕自己被質疑,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便又趕緊補充道:“她之前還完全不會說話的,不知怎麼,忽然就能唱歌了。”
她保證,她也是剛剛才知道。
春晚節目組的人們並不太在意江蘭芳在說什麼了,隻是從江蘭芳這兒確認剛剛唱歌的就真是之前不會說話的小姑娘,而且再結合那歌詞中的故事,她們不僅再次開始感慨——
“太動人了。”
“太好聽了。”
“這樣的事跡,多麼值得稱頌啊。”
“我們的春晚,就是需要這樣的節目!”
“……”
“我覺得,她們這節目都不用參加第二輪競選了,回去報上去,指定能選上。”
“還等什麼啊?趕緊回去吧,要是讓老大知道我們發現了這麼好的節目,得給我們立一功吧。”
春晚節目組的人們聊得熱火朝天,迫不及待地走了。
江蘭芳還半晌愣在原地,目送著她們的背影離開,拳頭忍不住悄悄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