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你不要哭了,也用不著鬨,沒人會跟你搶韓朗。”時蔓淡淡出聲,堅定溫和的嗓音壓過了女人的哭泣。
女人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沒想到這麼輕鬆就聽到對方鬆了口。
她本來還做了很多準備,打算大鬨一場的。
時蔓朝她笑笑,露出不屑的表情,“垃圾堆裡的男人,我們杉月乾嘛要搶。”
女人臉色微變。
時蔓擺擺手,“這樣的男人,我勸你最好也彆撿回去,多惡心,身上全是垃圾味兒。”
女人略有些茫然,她不懂時蔓為什麼要說韓朗是垃圾,還那麼嫌棄。
韓朗可是大學生,她們村裡誰說起來都要豎大拇指,說這個小夥子未來了不得。
要不是這樣,她父母也不會慫恿她趁韓朗喝醉了鑽進他的被窩裡,先懷上他的孩子再說。
女人看看時蔓,又看看韓朗,不知該說什麼。
這時韓朗已經著急起來,聽時蔓這麼說,他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
韓朗連忙扭頭對蒲杉月說:“杉月,你相信我,我隻是一時糊塗,我很快就可以處理好這件事的。”
蒲杉月沉默地看著韓朗,從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
韓朗深情地望著她,就像是想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杉月,我們約好了的對不對?要一起去南方的城市念大學,一起上自習,一起在校園裡漫步,一起——”
他還在說著兩人學習累了時,手牽手對未來的暢想。
蒲杉月忽然開口打斷,“你不要再說了。”
韓朗收了聲,雙眼含情脈脈地看著蒲杉月,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證明自己。
蒲杉月卻擰起眉毛,學著時蔓的神情,嫌棄又乾淨利落地說道:“蔓蔓姐說得對,我蒲杉月,沒必要在垃圾堆裡找男人。”
韓朗神情一僵,他連忙上前道:“杉月,你答應過我,吵架的時候也要保持冷靜,你聽我好好跟你解釋,我——”
“滾。”蒲杉月用一個字,乾淨利落地截斷了韓朗所有的話。
她轉身就走,背影果斷,好像生怕多聽韓朗說一個字,就弄臟了她的耳朵。
韓朗愣愣地看著,回過神來想追上去,褲腳卻被哭泣的女人拽住。
“朗哥,我辛辛苦苦掙工分換糧票供你讀書,你答應了我,隻要你考上大學就會娶我的……我知道你不會騙人,你一定是忘記了,沒關係,我會好好和你過日子的。”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她還是不理解時蔓說的“垃圾堆裡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她隻知道,韓朗是她目前唯一可以抓住的寶,能嫁給韓朗,她就可以享福。
這也是她那時候為什麼賭一把,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就把自己給了韓朗,還冒險懷上他孩子的原因。
韓朗太優秀,她隻有靠這個肚子,才能拴住他。
“……”韓朗被女人攪和了所有的好事,他差點氣結。
他以前一直以為她老實、愚笨、好拿捏,誰知道她居然能給他整這麼一出。
韓朗眼前直發黑,儘管不耐煩,卻沒了一腳踢開女人的力氣,他幾乎快要氣結暈倒!
可這時候,蒲大首長經過他身邊,冷冷扔下一句,“這事沒完。”
蒲大首長常年作為上位者的威壓蓋過來,韓朗的腿直發軟,控製不住地害怕,總覺得這警告會給他帶來無窮無儘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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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兒,時蔓還是從淩振那裡聽說的。
蒲大首長派人去查,發現韓朗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是偽造的。
他根本沒考上大學,隻是在騙蒲杉月。
或許,他是想打一個時間差,趁蒲家調查發現之前,先讓蒲杉月以為家裡同意了,再哄騙她生米煮成熟飯,在意麵子的蒲家就隻能同意他娶蒲杉月,並且還會給他介紹一個好工作。
可惜的是,壞人自有天收。
他在老家欠下的風流債找上門,將他一切計劃都打亂。
做了這樣的事,韓朗在京北城當然不可能再混下去。
他灰溜溜地回到了鄉下,聽說被那天那個女人的兄弟們打了一頓,就老實了,和女人結了婚,每天去地裡掙工分。
京北城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夢。
他曾跟著蒲杉月見識過的那些好東西,開過的眼界,說給當地人聽都聽不懂,還覺得他是在白日做夢,叫他不要再胡思亂想,踏踏實實多掙些工分,倒些大糞才是正經事兒。
韓朗為他撒過的謊,演過的戲,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蒲杉月看起來,倒像是沒事人兒。
似乎她沒付出過真情實感,也很快就忘了那天的事情,甚至記不起韓朗這個人的存在。
她每天和同學去公園遊湖,又或者是準備些上大學要用的東西,在人前總是哼著歌兒,帶著笑容。
可時蔓太了解蒲杉月,蒲杉月不過是在故作輕鬆,想要讓家裡人放心。
好幾個早上,時蔓都看出蒲杉月的眼睛腫腫的,像是哭了一晚上。
家裡人都沒有拆穿蒲杉月,也沒有告訴她韓朗的下場。
既然已經是不在乎的垃圾,就不再有聽他消息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