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老村長的嗓音有些嘶啞,花白的頭發在夜空中胡亂飛舞。
金老大冷哼反問:“我們還要問你們是什麼人,想對遊客做什麼,是謀財還是害命?!”
場麵一時僵持。
薑曜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一滑過,最終落到熊熊燃燒的祭台上。
火光後的那根淩霄柱與影視劇中實行炮烙的刑柱重疊起來,也變成了麵目可怖的刑具,失去了白日裡僅有的幾分莊嚴,隻剩陰寒。
時間一分一秒推移,對麵的村民們越發焦躁不安,甚至有人咬起了指甲,神經質地來回跺腳。
他們的人數是玩家這邊的兩倍多,二十多個人高馬大的青壯年,想要製服他們輕而易舉,但不知在忌憚什麼,遲遲沒有動手,隻眼中的火光越來越熱烈。
夜風吹涼了人的頭皮,也吹熱了所有人難以按捺的心。
金老大稍微挪動了下腳步,細微的聲響宛如開工的號角,徹底激紅了對麵的眼睛。
“時間不多了,不能再等了!”
“拿下他們!”
雙方瞬間糾纏在一起。
玩家手上拿著棍棒武器的不多,村民們也並非各個都有武器,他們手上更多的是繩子,原本的目的是捆綁,活捉。
這些村民的力量和第一次交手的女仆相差無幾,薑曜應付起來並不艱難。
她也算“科班”出身,又有實戰經驗,冷靜的頭腦指揮四肢進行恰到好處的格擋和攻擊,再加上薑明時不時放個冷棍,甚至奪過了一個把她當軟柿子捏的男人的木棍。
兄妹組合有驚無險,不落下風。
“啊——”
一把鋤頭舞歪了,正中另一位負債男性的麵門,巨大的衝擊力使其臉部凹陷,人軟軟地躺倒在地麵上,再無聲息。
躲在最後麵的老村長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不能打死啊,不能打死,快停,停下來——”
村民們看著死亡的獵物,臉部扭曲暗藏痛心,終於且戰且退,將楚河漢界重新劃分出來。
薑曜喘著粗氣,撲過去探那個男人的鼻息,再是脈搏,心跳……
死了。
她抿緊嘴唇,慢慢起身回到隊伍中。
金老大有些可惜地看著那個男人的屍體。
還什麼作用都沒發揮呢,真是浪費了。
張美曦緊緊捂著自己的嘴,淚水沾濕了通紅的眼眶,被兔死狐悲的悲涼吞噬。
老村長顫顫巍巍走到最前麵,“交出一個人,你們今晚必須交出一個人,不然大家都得死!”
他身邊的青年也喊道:“交出來!現在就交出來!不然沙蒂卡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沙蒂卡。
白日裡見過的神像出現在眾人腦海裡,美麗的外貌在火光中削弱,陰暗的側顏不斷放大,坐實了每一個人的猜測。
獻祭的祭品果然是活人!
“沙蒂卡不是你們的族神嗎?她不是保佑了你們世世代代嗎?怎麼,她是靠吃人保佑你們的?”
“她是神嗎?惡魔更貼切吧?”
玩家們刻意挑釁。
村民跳腳,“胡說,沙蒂卡是真神,可以許願的真神!要不是該死的紀宇想要離開村子,拿我們做——”
“夠了!”村長喝斷,強行拔高音量令他蒼老的喉嚨受損,喊完後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微弱的聲音緩緩道:“你們既然進了我們永恒村,就是我們永恒村的人了,若是今晚不交出一個人獻給沙蒂卡,你們就會跟我們一樣,被沙蒂卡的神力撕成碎片……”
金老大和林開對視一眼。
“我們不信,這是你們永恒村的事情,我們隻是遊客,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村長又咳了起來,閉上渾濁的雙眼。
“那就一起死吧。”
雙方無形地較量上了。
村長一方賭他們不敢冒險,而金老大則想看看後果,也賭最清楚後果的村民不敢跟他們硬到最後。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山間的蟲鳴幸災樂禍,攪得人心浮氣躁。
夜風一陣比一陣涼,天上不知何時露出尖銳的峨眉月,泛著銀色的冷光。
月上中天。
長時間的對峙和未知的恐懼消耗了大量的體力,玩家們竭力保持平靜的神色,身體也開始搖晃起來。
“等等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再等馬上十二點了,就算他們交人……”有村民崩潰地大叫起來,“你來得及許願嗎!”
本也是強弩之末的村長漲紅了臉,跳起來一巴掌揮在那個沉不住氣的青年臉上。
極限拉鋸,誰先動搖誰就輸了。
“蠢貨!”村長氣急敗壞,望了重新振作起來的玩家們一眼,恨恨吩咐另外兩個青年,“你們去把三姑抓來,其他人把這些人給我圍起來!”
他們之間短短幾句對話暴露出來的信息量極大,薑曜因為緊繃發昏的腦子緩緩恢複思考的能力,逐字逐句解析起來。
他們和永恒村的村民還是不一樣的,村長撒謊了。
沙蒂卡是可以許願的神,獻祭活人應該是許願後付出的代價。
作為非本村人的他們可以頂替獻祭,但獻祭前還需要許願。
……
三姑,也就是那個剛懷孕生產完的女人很快被抓來了。
她雙眼無神,一點也不掙紮,直到被拖著經過一個眼眸回避的男人,才發瘋似的往他撲了過去。
“昨天!昨天我們的孩子剛被你送上祭台,今天你就要把我送上去嗎?!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她瘋瘋癲癲狂笑起來,揮舞的雙手在男人臉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啊——臭婆娘!”男人痛得慘叫,“快把她拉開,快——”
三四個青年一擁而上,試圖把女人拉開,然而人在求生欲下爆發出來的極限力量堪稱巨大,她仿佛就長在了這個相濡以沫數年,最終還在生死麵前拋棄了她的男人身上。
“一起去死吧,我們一起去死!”
“看來不按時獻祭的後果很嚴重。”林開道。
“都到兒子妻子都獻祭的程度了,可不嚴重嗎?”金老大嘖了一聲,餘光在薑曜三人身上一掃而過,“這個本不好打啊,後悔沒放其他人進來了,人頭就是力量啊……”
薑明聽著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咬牙收緊了手指。
薑曜的胳膊被他抓得很痛,從三姑和昔日枕邊人的撕扯中回過神來,問:“哥哥,你怎麼了?”
她的臉上略帶疑惑,不慌不忙的平靜模樣刺痛了薑明的眼睛,他沒有鬆開手,抓得更用力了。
聲音裡含著絲絲顫抖。
“陽陽,你會拋棄我嗎?”
薑曜一愣。
三姑被她最為親密的丈夫辱罵拋棄甚至親手送上祭台,而他們的孩子又被這一對父母聯手放棄。
為了活下去,人的道德底線低的令人生畏。
她看著虛弱惶恐的薑明,心中越發堅定,用絕對鄭重的語氣告訴他:“當然不會,你是我哥哥,我們是最親的人。”
如果連血脈至親都能割舍……
那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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