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傅醒扯出門去，直到出了院子才掙紮起來。
“你們來的人不多吧？我走了那個姐姐怎麼辦？！”
牛凱銳連忙壓住他，頂著一張嬉笑的臉嗓音嚴肅地告訴他：“不用擔心這個, 她厲害著呢，等會兒就會來和我們彙合的。”
“就算她沒事, 我也不需要你們保護！”
他還要掙紮，傅醒一句話鎮住了他：“三天吊不出你, 那些東西沒打算讓我們活過今晚, 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冬日天短, 一到黃昏等不了多久天就差不多黑透了，還在外麵遊蕩的村民們見他們照舊三人進三人出, 男孩的身高和薑曜的身高相差無幾, 也看不出異樣來，便隻用陰測測的目光送他們往村長家的方向走, 沒說也沒問。
村長家早開了燈, 村長坐在院子裡清洗紅薯, 見他們進來忙招呼：“回來啦, 今日晚飯晚了點, 還要請領導們等等。”
傅醒擋住男孩，和村長攀談：“大家都回來了嗎？”
“還沒全呢, 裡頭有五位領導在了……”
牛凱銳拉著男孩，趁機帶他進屋了。
等天再黑一些, 外麵的眼睛少了點，薑曜開了屋裡的燈，穿著男孩的衣服和牛凱銳的隊友一起，大搖大擺在村裡走起來。
村子裡家家戶戶的燈都開了，代表家家戶戶都有人。
村民在這個村子裡最不惹人注意的存在, 就算薑曜把頭抬起來走，也沒有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薑曜和牛凱銳隊友一起走到村長家附近就再自然不過地分開了，隊友找機會換回統一服裝，大著嗓門走進村長家大門，吸引走村長和小翠的注意，薑曜趁機翻進院子，從窗戶進房間。
此時屋裡隻有借口“頭疼”要躺躺的男孩，看到薑曜真的平安出現有點兒高興。
薑曜對他做了個小聲點的手勢，“之前時間太緊張，我還有些話還沒問完。”
男孩立刻點頭，“你問。”
“這些東西每天固定時間脫人皮嗎，可以提前脫嗎？”
“這個我也不確定，不過我連著觀察了他們很久，都是在大概深夜十二點鐘的時候現行的，出來後穿人皮的時間不固定。”男孩不用薑曜繼續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總結的經驗全說了，“它們是不一樣厲害的，那種能複活碎骨頭的怪物更強，骨頭也更硬，力量很大，我有一次差點就被抓住了。”
“我還試過在它們穿著人皮的時候弄它們，沒有用，也不會死。”
“它們都聽村長的嗎？”
“對，不過也有一些小頭目，我估計是越早變成怪物的越聰明。”
薑曜若有所思，過了會兒她又問：“外麵的人過來你們村要多久？”
男孩一愣，說：“那要看從哪兒來了，平時我們要走三個小時的山路才能到鎮上，再坐兩個小時汽車才能到縣裡。現在是雪天，進出的時間怎麼也得翻一倍。”
這會兒天黑了人還沒到，看來今晚是指望不上了。
男孩看她蹙起眉頭，說：“姐姐，還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儘管如今的薑曜在平安小鎮都會被人叫一聲“陽陽姐”甚至“姑奶奶”，可這跟比自己小的人叫“姐姐”是不同的，薑曜覺得自己已經變成石頭的心柔和了一點，拍拍他的肩膀說：“還真有，這附近的山上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的嗎？如果有個萬一，今晚可能要上山。”
“我知道幾個山洞，以前經常和……”男孩默了默，繼續道：“但我不確定那些怪物是不是也知道。”
“不要緊，隻要能夠拖延時間就可以。”薑曜看著他，“到時候亂了，你提前走。”
男孩一聽皺眉，“我不走，我要報仇！”
“你必須走，我已經給外麵的人發了求救信號，等他們來了你的仇自然能報。”
“我不……”
“一個真正的複仇者，不逞一時之勇，看著它們被消滅乾淨才算真正的複仇不是嗎？”
男孩終於聽進去了，抿了抿嘴唇說：“好。”
薑曜從牆角扔著的包裡翻出紙和筆，在紙上畫了個方塊寫上村莊二字，再根據白天的記憶在方塊後麵畫了幾座山的樣子，“你看看，大致圈一下山洞在哪兒，以及那個龐然大物的位置。”
男孩接過紙看了看，在薑曜畫的山後麵又添了幾個交錯的弧線，然後在其中一個弧線上打了個叉。
“這是龐然大物的位置。”
然後才在薑曜先前畫的幾座山大致圈了個位置出來，圖很簡陋，但他說的很清晰：“這座山有兩個山洞，一個在山背麵的山腳，一個在正麵的山腰，這座也在山腰，那個地方不能算山洞，但有個大坑，可以藏人。”
薑曜點點頭，把紙收好。
男孩看著她，說：“姐姐，它們今晚真的會動手嗎？”
男孩還沒完全長開的臉上露出擔憂，他很瘦，皮包骨的那種瘦，但眼睛黑亮厚重，裡麵滿載著仇恨與堅毅。
薑曜如實道：“我們儘量不讓它們動。”
“好吧。”聽到這樣的答案，男孩也不失落，他看著薑曜說：“姐姐，我叫三川，謝謝你們帶上我，祝我們都活下來。”
“……不用謝。”
薑曜抿了抿唇，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笑出來的她這會兒卻沒笑，她看著這樣真摯的眼睛，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