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真的點頭了?!
薑曜冷眼相加,覺得他指不定有點毛病:“您可真是高風亮節。”
傅醒接受了她的陰陽,“無論你信不信,你為我而來,我就不可能丟下你。”
他這麼說,薑曜是相信的,但無論是誰出了意外,誰留下來陪誰,都有一點說不通。
“如果其他人都出去了,你的隊員為什麼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傅醒的那些人都願意跟著他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內部團結力可見一斑,沒理由他們會舍棄傅醒,先行……
“等一下。”薑曜腦子裡靈光一閃,“是可能的,你不出去,他們出去再進來就好了。循環裡的人每次都會重新開始,但隻要每次都有外來者告知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就能避開重蹈覆轍的宿命……也不對。”
沒說完,薑曜看著車廂內僅有的兩個人,麵露不解:“如果他們都出去了,為什麼沒有進來?”
就算其他玩家都隻顧自己活命,傅醒的人也不可能不管還在循環裡的傅醒。
對於這個疑問,傅醒很是平靜道:“或許是因為進不來了。中途進本很危險,除非每月任務完不成,否則一般人都不會選擇這條路。中途進本是我試出來的,除了我,現在再加上一個你,或許沒有人再試過中途進本,那也就是不會有人知道是不是在副本結束前 ,每天早上都能有一次進本的機會。或許……援救機會本身就隻能有一次。”
薑曜輕輕壓在油門上的腳往上抬了抬,車速再次減慢。
這樣一來,靠外來者作弊的路子走不通了。
傅醒低聲道:“先按這個循環裡隻剩我們兩個人推斷吧。”
車廂裡靜悄悄的,車子繼續往前開。
車速降到四十公裡每小時,雨刮器根本來不及清除雨水,往前靠的是閉眼盲開。
“不行。”
薑曜踩了刹車,報了幾個數字,“這雨看起來不會停,而簡易地圖上另一個地址還在五百公裡外,就算速度再往上提一些,也需要九個小時,而且油不一定夠,往前開沒有意義了。”
來不及三個字同時出現在兩人的腦海裡。
車子靠邊,車速降到很慢,薑曜一把拉過方向盤,駕輕就熟一把掉頭。
皮卡停在下不停的雨水裡,要不是在副本裡,就坐在車裡聽雨看雨賞雨,也還挺有意思的。
沉默過後,換人開車。
“我來吧。”
薑曜沒有堅持,這種大雨天氣,還是交給駕齡更高的人穩妥。
她解開安全帶,仗著身形纖細從駕駛座直接爬到後座。
傅醒邁開長腿,從副駕駛室跨進駕駛室,直起身時沒估算好高度,腦袋撞倒車頂,發出砰的一聲。
這一下撞得不輕,薑曜的心情終於好了點,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傅醒的身體淩空一頓,才緩緩地落進駕駛室裡。
他係好自己的安全帶,通過車內後視鏡後盤腿坐在後排的薑曜對視,“安全帶係上。”
鏡中的薑曜很快地撇了下嘴,還是放下腿係上安全帶。
傅醒上手後的車速比薑曜開快一些,三百公裡,五個小時返程。
回到最初的房子,雨勢絲毫不見小。
明明才下午三點半,天色昏暗到仿佛入了夜。
薑曜迷迷糊糊睡了好幾覺,停下的時候才醒。
傅醒開了車燈,車燈的光柱打向房子的大門,房門半掩,和他們離開時一模一樣。
安全帶解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傅醒推門下車跨入雨中,卻對薑曜道:“你先彆下來。”
薑曜剛睡醒,反應比平時慢一半,等完全清醒,車門從外麵拉開了。
“薑曜。”
傅醒舉著一把黑色的傘,傘罩在車門的上方。
“來。”
薑曜抬頭看向他。
素白的麵具似笑非笑,望過來的眼神平和自然,不摻雜任何激烈濃重的情緒。
水裡開著雨花,泥濘與潮濕隔絕在鞋底與傘外。
黑傘遮著兩個人,從車邊移動到屋簷下。
房子裡。
一身乾爽的薑曜坐在椅子上,她的對麵,傅醒抽出乾燥的紙巾抹過滴水的發梢,按在白皙修長的脖頸上。
發尾貼著低頭時曲起優美弧度的頸椎,小小的水珠來不及擦拭,順著曲線滑入後背。
雨太大了,哪怕就沒幾步路,也給人淋成了落湯雞。
傅醒身上滴著水,因為站得直,倒不顯得十分狼狽。
他粗略擦了擦頭發,撩開一點麵具,灌到裡麵的水緩慢流出。
不好擦了。
傅醒看了薑曜一眼,索性摘了麵具放在桌上。
很久沒見他的真麵目,現在再看又生出了強烈的違和感。
白皙俊秀的麵容,柔和好親近的眉眼,嫩到會被人一眼看穿的臉皮……
薑曜靠在桌子上,雙手托腮,視線跟著他的動作走。
傅醒粗略擦完水漬,在亂糟糟的房間裡找了身乾淨的衣服。
這房子麵子不小,格局卻近乎全開放,幾乎沒有隔斷。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薑曜。
“我換個衣服。”
“哦。”薑曜莫名其妙,“那你換嘛。”
傅醒:“……”
他拿起衣服,換到薑曜的背麵,在背對著她快速地換了濕噠噠的上衣和褲子。
他和屋主的身高相似,體型有點差異,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白襯衫穿在他身上相對寬鬆,將一絲不苟的人襯得有些懶散。亞麻色長褲長度剛好,腰用腰帶紮緊半圈,將一截衣擺塞進去。
轉過身,薑曜老老實實地背對著他,餐桌旁的椅子較高,她往後坐滿整個凳麵,腳尖離地,小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蕩。
傅醒把濕掉了衣服疊了一下,放在角落裡。
他輕咳一聲,在薑曜對麵坐下。
薑曜的眼睛盯著他,不解道:“你臉紅什麼?我又沒有偷看你。”
傅醒臉上的淺紅色加深,不自然地又咳了一聲。
“客觀上,我是在有異性的房間裡脫了衣服。”
即使立刻又穿上了。
薑曜恍然:“哦~”
她眯起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雪白的牙齒也露了出來。
“傅叔叔呀。”
“你這樣一點都不叔叔了。”
傅醒克製自己的臉皮無果,抿了抿唇無奈放棄。
“我的年紀也沒有很大,今年一十七歲,你是應該叫我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