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曜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傅醒的笑聲也停止了。
這個節點過於微妙,以至於傅醒原來算是正常的那一聲輕笑,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薑曜剛顯擺完他就笑,笑完人民群眾的呼聲就轉給了他……這不是挑釁和嘲笑是什麼?
一人眸光變冷,一人無言以對。
看到薑曜臉色驟變的牆頭草們手足無措,萬幸他們人數夠多,總有腦子能夠轉過彎來的,即便這個彎可能轉得不怎麼樣就是了。
有人高喊:“恭喜陽陽姑奶奶和傅隊拿下整百本!兩位大佬永遠的神!”
其餘人一聽這個好,兩人都兼顧了,一個不落,趕緊跟著喊。
“恭喜陽陽姑奶奶和傅隊拿下整百本!兩位大佬永遠的神!”
……
聞訊趕來的張黎聽到這樣的喊話,原本滿腔的感懷和激動都被喊的消失不見了。
眼眶裡的淚花憋了回去,他仔仔細細地看被人群圍在中間的自家隊長和薑陽陽,哪哪兒都好,沒有受傷。
他的心情更放鬆了,於是越聽那還在響的口號越覺得有趣,最後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喊得什麼玩意兒哈哈哈——”
“聽著像恭喜陽陽姑奶奶和傅隊喜結連理,兩位大佬永結同心哈哈哈——”
絕對一流的聯想能力令人折服,並且讓人自愧不如。
“……”
空氣這會兒真的安靜了。
整個廣場就隻剩下張黎哈哈哈的大笑聲,詭異又發人深省。
薑曜麵無表情的看向傅醒。
傅醒閉眼。
“張黎!”
“到!”
張黎下意識原地立正稍息,可算是閉嘴了。
昨晚才親自守了一班,白天補覺的梅佩佩也到了,把一杯溫牛奶遞過去的同時道:“我讓人去給你的浴缸放水了,你最喜歡的按摩技師我也讓人去請了,這麼多天在副本裡一定累壞了吧,你先好好休息,等休息了我再向你彙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她這一連串的安排聽得張黎目瞪口呆,再看向傅醒就有些愧疚。
瞧瞧人家薑陽陽混的,就差飯來張口了,可憐自家隊長怕不是回去後連口熱水也喝不上。
他們這些人都不會做這些事的,隻知道打本,以前在南區會做這些事的人……都在徐行那邊了。
“傅隊!”不服氣的勁兒上來了,他正色道,“你想喝什麼,我現在就去倉庫給你找!洗澡水我也立刻去給你放!”
傅醒:“……盲目攀比不可取。”
再說他家裡隻有淋浴,哪兒來的可以放洗澡水的浴缸。
見他真的不需要,張黎隻好失落地作罷了。
回到家裡,薑曜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出來,裹著梅佩佩新找來的黑色絲質睡裙倒在床上。
細長白皙的四肢陷在某魔法少女圖騰的床單裡,梅佩佩拿個吹風機,小心地給她吹濕漉漉的長發。
身材火辣麵目姣好的女人上前,輕輕地從肩頸開始,逐漸施加力道給薑曜僵硬的身體放鬆。
身體狀態差,按摩起來就會比平時要更難受一些,薑曜堅持著讓他按了十五分鐘就讓人走了。
“思是姐知道您回來特彆高興,不日將會登門拜訪。”
女人離開時留下這一句話,薑曜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瞧了她婀娜的背影一眼。
頭發乾了,梅佩佩關了吹風機,本以為自家老大肯定睡了,沒想到薑曜反而睜開了眼睛。
麵容疲倦,神色清明。
“佩佩,我不在這幾天,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邢思是要到她這兒來,跟她到邢思是那兒去可不是一回事,她去按摩店無論是不是找邢思是談事兒,在眾人眼中都可以是“正常按摩”,可邢思是親自到她家裡來,那兩個團隊就有了更實質的聯係,平安小鎮的格局勢必要有動蕩。
可邢思是偏偏是最不願意有動蕩的人……一定是有什麼事,讓邢思是都坐不住了。
梅佩佩對這些敏感程度不高,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大事,不過薑曜既然問了,她就挑著自己覺得最大的事情說了。
“南區……哦不是,是徐行,就在昨天,他讓人來找我,許了我一些利益,讓我帶著所有人給他做事。”
哦,徐行。
薑曜半閉著眼睛,不覺意外。
原來他不但在排行榜上發力,還在這兒折騰了一回,真是精力充沛。
“然後你怎麼拒絕的?”
梅佩佩毫無保留道:“是思是姐幫了忙,那會兒不是其他人都出來,就你和傅隊沒出來嘛,思是姐就料到會有人蠢蠢欲動,讓人跟我說,必要時可以借她的名頭再扛一陣。於是徐行的人恬不知恥上門的時候,我就用思是姐的名義擋了。”
兔死狐悲。
薑曜換了個姿勢,閉上眼睛,“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著了。
梅佩佩趕緊放輕動作,小心地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薑曜閉著眼睛,呼吸平緩。
梅佩佩鬆了口氣,正要偷偷出門時,薑曜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帶著冷意。
“他挖我牆角,咒我死,我生氣。”
梅佩佩愣了足有一秒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立刻回頭恭敬站好聽她下文。
“你去把徐行的私人住宅給找出來。”
“是。”
梅佩佩低著頭,好一會兒沒聽到下文,小心抬頭一看,發現人這回是真的睡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翻了個身,小臉埋進被窩窩裡,睡得天昏地暗。
她歎氣,踮著腳尖出門做事。
陷入柔軟夢鄉的薑曜蹭了蹭被子,右腳無意識地踩了一下。
被封印的記憶閘門開了一道口子,奇奇怪怪的東西交織成網,將夢境和人一起套住。
她夢到傅醒不厭其煩地教她開了好幾天車,夢到傅醒拿了把大雨傘接她,夢到傅醒數學很差隻會加減乘除運算。
還夢到傅醒說他的年齡也沒有很大。
應該要叫他哥哥。
嗤。
薑曜在夢裡又踩了一次刹車,腳將被子蹬下去一截。
真是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