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帶薑曜進入他自己的房間。
同一棟公寓, 內部格局一模一樣，區彆隻在於床單的顏色、桌子上的東西、書櫃上的書和其他的私人物品等等。
時間還沒到，陳叔把門關上, 招呼道：“你隨便坐，我先上個廁所。”
衛生間的門從裡麵關上，站在房間中央的薑曜不再垂著眼睛，隨意觀察起這個房間的種種細節來。
書櫃裡的書如他自己所說, 都是些金融相關的專業書籍，當然其中也不乏什麼言語技巧管理方法之類的。房間裡很是整潔，床上的被子都方方正正的疊成了豆腐塊，一切羅列整齊，就像他給自己剝螃蟹時分門彆類那樣細致。
天黑了, 窗外的灰白霧氣似有若無, 更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薑曜沒有碰他的東西, 隻是調轉齊齊對著書桌的椅子坐下。
衛生間裡, 陳叔打開水龍頭洗手, 抬頭對上鏡子中麵無表情的臉。
視線放低，落在洗漱台一角放著的刮胡刀上，然後把小小的刀片拆下來放入口袋。
水聲停止，門開了。
陳叔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目光先是在整個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才落在低頭玩手指的薑曜身上。
也許是被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嚇到了, 也許是被即將發生的事情震懾住了, 白天還氣焰囂張的女孩此刻溫順的很, 一點都看不出校霸氣質。
“你其實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吧。”陳叔在沙發上坐下，“欺負同學是因為好玩？”
薑曜抬頭，“這重要嗎？”
陳叔一愣, 隨即莞爾，“的確，都到這兒了，也沒什麼所謂了。”
“陳叔，跟我說說等會兒要怎麼做吧，不然我心裡沒底，害怕。”薑曜沒有跟他閒話家常的打算，跟著他走一個目的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要乾什麼，另一個目的就是想多知道點消息了。
“好。”陳叔身體前傾，十指交叉，雙手手指撐在膝蓋上，神情正直又嚴肅，“因為十二點後不能關門，我們一般情況是不能待在房間裡的，一旦被堵死就比較麻煩，最好是讓自己處在活動的狀態。”
“又因為不能大喊大叫，我們不能通過喊叫聲來辨彆獵手的方位，最多隻能通過這個……”
陳叔晃了晃手機，“可這裡麵的消息也不能完全相信，賭的成分就很高了。”
這些話都不像假話，薑曜問：“我們可以反殺獵手嗎？”
陳叔一愣，看著她認真的神色半晌回不過神。
“……你膽子真夠大的。”
薑曜低調一笑，“我隻是覺得這裡既然是友愛公寓，聯合大家團結起來或許可以解決到出現的獵手，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小小年紀能有這種魄力真的相當難得了，陳叔神情複雜地看著她，過了幾秒才道：“如果可以這樣就好了，可惜不行，獵手是不死的。”
薑曜抬頭，望進他的眼底。
此刻中年男人的眼底有恐懼也有無可奈何的隱忍，他沒說謊。
“那我們就隻能一直躲嗎？”
陳叔眼神閃爍一下，神情無奈地點頭。
“所以每晚都會很辛苦，如果今天晚上我們順利的躲過一劫，明天新住戶進來的時候，你可一定要想辦法先下手為強。”
他用一種“會有以後”的語氣勸慰薑曜，薑曜想了想，看著他的眼睛問：“陳叔，明天我們就不能搭檔了嗎？我不可以跟你一起伸出援手幫助新住戶嗎？這也是友愛的吧？”
這個問題就有些尖銳了，陳叔一時間分不清薑曜是發現了什麼還是單純地開始依賴他了，遲疑了好幾秒才道：“公寓不承認多人援助，聽前輩們說之前也有人試過，但那樣就沒效果了。”
“多人援助就不行，那算什麼友愛？”
麵對薑曜的質疑，陳叔根本回答不上來，最後直接推道：“我們也這麼想，但公寓就是這樣，也不知道有個什麼所以然。”
薑曜看了他一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挖下去，換了個問題問：“陳叔，那你跟我講講之前的獵手是怎麼樣的吧？”
陳叔直視著她的眼睛無意識往旁邊滑了一下才倒回來，“我第一天晚上沒見到獵手，聽說是個三頭六尾的狗樣子，一口能咬斷人喉嚨那種。第二天晚上……是個機器人，就能直接把人攪碎的那種，昨天晚上是會飛的蝙蝠一樣的東西……”
他頓了兩次，全被薑曜收在眼底。
真不錯，現編的。
要不是他剛才真切的恐懼過，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所有的老住戶都是獵手，新住戶都是獵物了。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他不肯告訴自己真實的獵手信息呢？是擔心告訴自己後，自己會察覺到什麼嗎？
見她沉默不語，仿佛呆滯了，陳叔放輕語氣，用分外柔和的聲音安撫道：“不用怕，會沒事的。”
女孩抬起頭，任由燈光包裹住精致的五官與輪廓優美的麵容。
一個看起來再怎麼昂貴漂亮，卻易碎的小東西。
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絲諷笑。
他當然會沒事的。
臨近十二點。
陳叔拿了個拖把在手裡，讓薑曜跟在他後麵離開房間。
B棟十樓房間的門開了一半，B106幾乎同時走出來一個年約三十的青年男子，他是老住戶，身邊沒有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