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露的那一手狠狠震住了其餘三隊在場的所有人。
這個魁梧大漢不僅有強大的戰力, 也有拿捏人心的手段，他選在這時展露實力，為的是讓其他三隊忌憚，也是讓他們不那麼忌憚。
確認三人死透, 1號直接從屋頂跳下, 看向趴在麵具男背上不錯眼盯著自己的小女孩, 聲音低沉：“其他人在哪兒, 追得上嗎？”
薑曜在他目光中扶了扶眼鏡，語氣好得出奇：“哦，追是追得上, 不過有其他玩家過來渾水摸魚了, 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吧？”
之前她用的都是命令式，此刻竟然像是帶了點商量的口吻。
94號及2號隊成員古怪地看向她。
這丫態度轉變的，也太現實了吧？
薑曜卻像是渾然未覺, 又指揮其他人去拿那個被拋下的線索匣子。
2號隊的人組隊去了，回來時個個陰雲密布且罵的很臟，直接開了盒子給大家看。
空的。
薑曜並不意外，匣子扔得太乾脆太不掙紮，含線索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
想要再來一場也沒這麼容易了, 決賽裡的玩家大膽卻又謹慎, 早就觀察到這邊的異狀，周邊若乾紅點全都撤了, 隻餘下他們不要的兩個空盒在地圖上穩得像是定海神針。
線索無望，那就隻能純殺人了。
菲斯特異想天開, “要是能夠活捉來換線索……”
話沒說完就被自家隊友打斷：“活捉？你想讓我們都當了那個活口的墊背嗎？”
這一局就是不死不休連投降都不能的戰爭，俘虜就是炸.彈，隻會把自己炸死炸傷。
菲斯特出口後也發現自己昏頭, 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第二個小時來到尾聲時，薑曜這邊連斬七人戰果赫然，其他兩隊卻不太如意，五人隊毫無所獲甚至還有一人負傷，2號隊長帶領的十三人隊隻解決兩人。
大家都有高科技的手段，靠的近了獵物就有防備，而就算是獵手自己也得防備其他不帶匣子前進的隊伍，沒有薑曜的空中視野還能解決兩人，已經是他們安排得好了。
不過他們這一個小時的主要目標還是彙合，就比如此刻，五人隊已與十三人隊彙合，不出意外在第三個小時內就能全員到齊了。
到時候才是真的所向披靡。
“啊。”線索匣子刷新的時候，長孫燕忽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四隊集合後，每次刷新不是四個紅點同時亮，目標會不會太明顯了？”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但薑曜和2號隊長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
“無所謂，遲早也是會被其他隊伍知道的。”薑曜道，“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扔掉匣子，然後朝最近看到的紅色點位出發。”
1號這時難得插了一句：“從剛才那一隊看，其他隊伍也已經開始聯手結盟，走清除對手的路線了，屆時所有紅點都會是請君入甕的陷阱，到時候對上更看哪一方火力更猛，其他手段都是其次。”
長孫燕明白了。
半決賽還可以靠智鬥取勝，而在這裡智慧實力缺一不可，如果沒有實力，哪怕排兵布陣的本事再強也隻是垂死掙紮的一場空。
轟，砰。
夜幕中時不時響起或狹路相逢或刻意為之守株待兔的交火聲，正如1號所言，其他隊伍也開啟亂殺模式了。
和另一小隊隻差兩公裡左右便能彙合，薑曜帶著眾人專走遠離玩家的小道，直到最後五百米才踏上街寬路闊的大馬路。
這裡算是城市的中心，高樓大廈遮天蔽日，把遊樂園那邊的亮光都擋住了。
“咦。”2號隊一人抬手，疑惑指向路邊停靠的一輛沒有車門形似遊覽車但又寫著警察二字的八人座小車，“這車我好像沒有見過……半決賽的時候我來過這裡，記得很清楚，這周邊找不到任何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更沒有這種讓人印象深刻的車！”
竟然是新出現的東西，那就很值得重視了。
薑曜：“附近沒有其他玩家。”
眾人意會，一窩蜂衝上去。
八人無門車上很乾淨，塑料座椅揩上去不見一絲灰塵，車頂上也是乾淨的，沒有落葉和積灰，果真和他們在彆的地方看到各種宛如報廢的車輛不同。
有手電筒的打起手電筒。
“沒有鑰匙。”
“這是一輛油車。”
“角角落落都找了，各種縫隙都沒放過，一點毛發組織都沒看到。”有人甩手，“這玩意兒該不會是那些木偶用的吧？”
他隻是隨口一說，薑曜的腦子裡確實靈光一現。
路燈下的木偶嘴巴張合告訴她的話在耳邊回蕩起來。
——記得夜深人靜時不要擾民。
警察正是衝鋒一線的製裁執行機構，難道這輛車和夜深人靜時擾民的後果有關？
她又想到了遊樂園中的保安隊，保安隊是驅逐不守規則者出樂園作罷，那警察呢，抓捕玩家關押？還是就地正法？
他們在這裡耽擱，大部隊十八人便就先趕過來了。
四隊二十八人在此彙合，幾乎讓這夜色中的死街都熱鬨三分。
“你們在乾什麼？”杜琳儀湊過來看了看，“有什麼特彆的發現嗎？”
長孫燕聳肩，“不知道啊，就是看到了這輛不太一樣的車，懷疑有彆的線索。”
世界之心是個什麼東西都還沒著落呢，對本土物品多點猜疑也是好的。
浩浩蕩蕩一行人把目光投向八人車，有人道：“這車又不罕見，我們一路過來遇到了好幾輛，它有什麼問題嗎？”
“並不知道。”研究車的某個玩家轉過頭來，“所以這不是在找問題嗎？”
“……”
2號隊長看著這場鬨劇，不經意將目光放在薑曜身上，察覺到她神情的異樣，眉峰微動：“你似乎有什麼發現？”
薑曜抬頭，似乎下意識朝傅醒那邊挨了一下，人已經偏過去十公分又停住，露出笑容答道：“嗯……發現沒有，隻有猜想。”
2號隊長將一切收在眼底，對97號隊情況心中更加有數了。
身高中等，體型偏瘦，眉眼帶點玩世不恭的1號隊長也湊上來，八位隊員死亡似乎沒有給他帶來半分困擾悲傷，依舊揚著一副笑嘻嘻的麵孔，對薑曜道：“合作了就是一家人，我很樂意聽你的猜想。”
芹也上前兩步，決定聽一聽她的高見。
薑曜沒說和路燈木偶的對話，把一切都歸入自己天賦異稟的高智商推斷，道：“這是警車，有八個座位又停在路邊，你們又說來時路上還見過好幾輛，那我決定將其視作巡邏車。”
巡邏車？
三位隊長若有所思。
“既然是巡邏車，功能就是維護治安，若結合我們剛才鬨了那麼多場都沒見到巡邏車出馬，可以再大膽地猜測一下巡邏車上線的條件並不是我們相互廝殺或者毀壞房屋建築。”
薑曜侃侃而談，演得很是那麼一回事：“上一句說了，巡邏車的功能是維護治安，那本質是什麼，是守護公民。所以我想，當我們的舉動影響或者傷害到木偶們的時候，這些車就會派上用場了。”
她這番話邏輯嚴密，讓人半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1號隊長心下略驚，看薑曜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單看見一輛車就能想出這麼多還不是天馬行空的胡亂猜測，97號隊走到現在毫發無傷，果然是靠得她這個機敏的腦子嗎？
芹的反應全停留在薑曜的“推理”上，蹙眉道：“難道要找個木偶試試？”
2號隊長無語地看著這個94號隊長，難怪被嫌棄，就這個腦回路換了誰都得嫌棄一下。
“是避開。”薑曜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對這個明顯比其他隊長都遲鈍的合作對象毫無怨言，糾正道，“接下來我們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行為，不要招惹到木偶。”
眾人點點頭，可還有一個問題：“決賽再進來，我們都沒怎麼見過木偶，見都見不到我們就是想給木偶找點麻煩也很艱難吧，這個世界本身又何必搞出這種陣仗？”
薑曜麵不改色“推測”：“或許間接影響也會被製裁？當然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想，不一定準確，說出來隻是為了讓大家心中有個防範，也是我們97號隊對整個聯盟的誠意。”
隊長們心思各異，1號隊長率先表態：“我完全認可你的猜測，就先當這麼著唄，萬一忽然被這車追殺，還有個思索的方向。”
其餘兩隊也附和一聲，招呼各自隊員回來。
“都沒人過來啊。”王同拋了拋空的線索匣子，現如今四隊匣子扔得隻剩他手裡這個了，本該像個正常紅點融入其中，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愣是沒人過來找事。
劉豐年：“正常，整張地圖上紅點的移動速度都變慢了，還有八個紅點原地不動，撇開我們扔掉的三個，剩下五個點位也不知道是和我們一樣扔了還是埋伏起來了。”
“向北一公裡左右有個不動的點。”有隊員提議，“要不過去看看？”
反正現在沒有目標，眾人一致決定過去碰碰運氣。
最好是有個自作聰明的隊伍就這麼把帶有線索的匣子隨便一扔，以為能夠完美混入被真正拋棄的空線索匣子中被人不屑一顧，然後正好被他們撿個便宜。
機械鳥先行一步，當目標區域上空的視野傳遞回來時，薑曜發出友情提醒。
“那邊房屋很密集啊，目前是沒有看到人，不過我的寶貝沒有穿牆探測的功能，對方如果埋伏在房間裡，我沒有辦法及時預警。”
2號隊長皺眉，調出地圖自己看起來。
雖是平麵地圖，可每條巷子和房屋在放大後都明明白白，已經得出利害了。
“沒關係。”2號隊長分析一陣後道，“房屋過於密集不單隻有我們受限，如有埋伏他們自己也會被限製，埋伏地點不會離匣子太遠，我們有人數優勢環行包抄前進，問題不大。”
“這樣太費時了。”1號隊長按住自己的脖子轉動一周，“我速度還行，直接過去試試好了。”
有實力的人就是這麼肆無忌憚。
薑曜給他鼓了鼓掌，一行人便加速朝目的地推進。
當然，他們也沒忘記釣魚，王同和魁梧1號及兩個自家隊友一個2號一個94號落後兩百米行動，等魚咬鉤前方大部隊回援也完全來得及。
老新交錯的街區十分擁擠，有兩層的老房子也有七八層高的新樓，密密麻麻相互掩映，彆說藏幾個人，就是藏幾十個人都很難發現。
眾人行走在小巷中，神情越發謹慎。
距離拉近到百米時，薑曜手上的感應器仍舊平靜，沒有新熱源接近的提示。
1號隊長已經做好準備，問薑曜：“匣子是放在什麼東西裡麵嗎？”
鏡片上藍光閃爍，足足過了五秒薑曜才回複他：“看不見，被樹擋住了。”
匣子不在路麵上，也不在垃圾桶裡，地圖上顯示紅點在一棟房子的院牆內，經過薑曜的視野補充也隻能確定匣子在狹窄的院子裡而非房屋內。
“行吧。”
1號隊長原地跑跳幾下，手臂伸直繞過腦後往上拔了一下，然後雙手五指並攏作刀狀，隨著踏出的左腳前後擺動，人如殘影躥了出去。
“好快！”
被驚到的玩家說兩個字的功夫，他便已經出去三十米，真是槍都打不到的速度。
薑曜感歎：“我跑得好像都沒有他一半快。”
這次不是裝的，是發自內心的意識到自己和這些積年老玩家的差距。
“你的速度和他比怎麼樣？”
忽然被問，傅醒搖搖頭：“不如他。”
這也是實話，這人的速度或許超過四十，也就是說至少十場MVP勝利成果都加在這個屬性上，他們這邊除了薑曜和傅醒，其餘人的總MVP數量都不到十個，足可見其恐怖程度了。
這就很難辦了。
薑曜蹙了蹙眉，“你當時為什麼要停下來，人家稀罕那點打折減少的積分嗎？”
要是傅醒的MVP數量不壓，他們這會兒就有很長的長板，怎麼會弱小到這種程度，放出去竟然好像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了。
傅醒沉默兩秒，道：“當時隻是希望能有更多人活下來。”
絕境時如果多能兌換一個物品，或許就能成為翻身的希望，他能力有限，隻能用這方式給大家自救時增添些微活下來的可能。
在現在看來像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但在不知道會有這麼一場比賽的當初，他已經竭儘所能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無可指摘。
薑曜不能把團隊的弱小怪罪到他頭上，心情卻始終不能好轉。
所有人都在一起，她早已收起兩隻宛如間諜的通訊器，說話方便很多。
她向來不把困難和一時的弱小當回事，因為從小到大真說起來隻要她去做就沒有比彆人落後的，但這次不同，她的起點和對手們比顯得很低，還沒有時間給她趕超，一時間心浮氣躁，聲音裡都帶上幾分澀意和暴躁。
“這裡的玩家不會都有你這個水平吧？那我們還玩什麼，再多的陰謀詭計也得配合一定實力才能使得出來啊。”
她急得有些鑽牛角尖了。
傅醒低聲安撫：“不會的，有野心MVP數量又多的玩家會在時不時出現的滅絕本中折損，而絕大多數玩家在參與挑戰本一事上都是能避則避，這些玩家最高的成就也就是跟杜琳儀他們差不多，再加上……相互競爭也會折損相當大一部分。”
“1號和我們的挑戰本進度隻差四十，可以得出大家對待挑戰本的態度相對一致，都較為消極。而這樣的大環境頹靡穩定，除了最早進入異次元已經成氣候的個彆玩家上限沒有人可以壓製，環境本身是不會允許破壞穩定瘋狂拿取MVP的異類出現的。”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壓得更低聲線比之剛才繃緊數分。
“薑曜，你親身經曆過，沒有人比你更明白。”
“他們會像扼殺你一樣扼殺每一個有實力打破原本格局的後來者。”
“但不是每一位有實力後來居上的都有像你這樣的能力，在一波接一波的霸淩和剿殺中突出重圍，得見天日。”
薑曜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又高興起來。
“行叭，不是都那麼強那我就放心啦！”
「終於得知他們參與這個比賽之前所生活的環境一角了」
「信息量好大感覺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