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她靠過來,壓低聲音,“真的殺了六個啊?還是你在試探……”
她的眼神朝1號2號那邊掃了一下,“他們?”
薑曜露出雪白的牙齒,一副白癡狀:“你這話我看不愛聽,你是在質疑我,還是在質疑我哥哥?彆說六個,再來十六個我哥都能把他們撕成碎片!”
女孩滿臉無奈,“咱們一幫的就彆敷衍我了……啊,不會我們也是你的懷疑對象吧?”
“是啊,你們三隊都有嫌疑。”薑曜繼續微笑,“不過你放心,就算我查出來是誰,這會兒我也不會撕破臉的,一切都等分道揚鑣再說。”
“……”
不遠處2號隊的成員投來目光,又移開。
“那什麼……嗯——”
女孩長長地嗯了一聲,抬頭望了望天,又往四周看了看,最後吐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好吧,我們承認了,確實是我們乾的。”
還在薑曜身邊的胡林悌猛地轉過頭,死死盯著女孩。
女孩聳聳肩,再次明確自己的意思:“88號隊伏擊你們的事是和我們有關,你故意那麼誇張地演,不就是想觀察出表現異樣的隊伍麼,如你所願,我來自投羅網了。”
薑曜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女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竟是直接把牌攤開來打了。
“聊一會兒?咱倆單獨。”
她很聰明,也很果斷,這才是94號的主事者嗎?
薑曜的笑容似乎真心兩分,欣然點頭。
“可以啊,咱倆年紀差不多大,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胡林悌呆呆地看著女孩挽住薑曜的胳膊,兩人親親熱熱往角落裡走了,感覺人都有點傻。
正好杜琳儀走過來,他趕緊把人抓住,“問、問你個事兒!”
接著他把剛才聽到的在杜琳儀耳邊說了一遍,然後格外費解地看著她,“這都可以?”
“唔。”杜琳儀也不知道如何準確地回答這個問題,努力組織了下語言,“因為這場謀殺最終的結果,是收獲而不是虧損吧。”
胡林悌瞪大眼睛,眼神裡寫著可他們原本的打算是置人於死地啊!
杜琳儀解讀出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就是氣性大,在這兒誰都想讓對方死啊,大家都沒安好心,沒差彆啦。”
胡林悌躲開她的手,蹙了蹙眉。
“如果我沒記錯,你和我差不多大。”
“怎麼了?”杜琳儀瞥了他一眼,“說女孩子成熟早的是你們,說男人至死是少年的也是你們,叫你一聲小夥子又不肯答應了?”
胡林悌:“……”
他好男不跟女鬥!
角落裡,薑曜和女孩站在銀色的水塔邊,略顯灰暗的雲壓在頭頂,悶悶的風吹過耳畔的發絲。
兩人麵對麵,聲音很清,唇形也很模糊。
“88號隊是我們的底牌,不過就像2號隊和你們的關係一樣,都是相對表層的合作關係,我們對他們其實毫無信心,隨時都可能會被反咬那樣。而你們……其實換位思考,你也懂我們的危機感,合作對象人多而且你和那個戴麵具的深淺根本探不到,實在是讓人忌憚。”
女孩解釋:“不過有一點我們也必須做出澄清,我們也沒打算必殺你們,但凡我們有那個打算,你們……”
薑曜抬起手,嚴肅地打斷她:“噓——”
女孩下意識回頭,身後並沒有人,卻聽薑曜用極其中二的口吻低聲道:“唯有實力,不容置疑。”
“……”女孩鼻孔出氣,艱難扯出一絲假笑,“行,總而言之,比起殺你們,我們更想知道你們藏起來沒說的那部分信息,以及你們兩個到底能夠做到什麼程度,除此之外聽天由命。”
說完她舉起手指,對天發誓:“真心話,相信我,這波坦白我們誠意滿滿。”
“感覺出來了。”薑曜瞅她,“所以呢,你坦白肯定不是隻為了求得我們的原諒吧?”
女孩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娓娓道來:“2號隊應該已經猜到你們被堵跟我們有關了,晚點應該就會找機會來聯合我們,這點你應該想得到吧?然後你也不能否認,相比起我們和1號隊,確實是你們威脅更大,而對於你們來說,2號隊和我們,也是2號隊威脅更大對吧?”
“所以,我們可以假裝接受2號隊當2號隊的臥底,在最關鍵的時候和你們一起解決2號隊,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約定不到最後關頭不對對方出手,如何?”
薑曜挑眉,笑了。
“想得很美,可我們憑什麼相信有前科的你們呢?”
女孩聳肩,“你難道不是隻能相信我們嗎,你也不妨相信我們的合作誠意……畢竟即使在我們算計你們死的時候,也是為了跟你們剩下的人更緊密的合作,現在你們活著,我們也不可能倒向2號隊,那是另一條死路,如果我們再背刺,毫無疑問,你們會選擇先解決我們,而不是2號隊是吧?”
女孩笑笑,伸出手,“我們不可能給2號隊做墊腳石的,所以……”
“好吧。”薑曜伸出手,“被你說服了。”
女孩眼底浮現亮色,和她擊掌。
掌心肌膚相貼,一記很快消失的刺痛卻在皮肉之中真實地綻放了,她猛地縮回手驚愕抬頭,薑曜的笑容卻絲毫不改,頗為無辜。
“啊,上一重保險,這沒問題吧?”
女孩的麵色風雲變幻,最後化作一聲:“你很無聊。”
薑曜哈哈大笑,把指縫間的針扔掉,“開個玩笑嘛。”
女孩轉身離去,劉豐年慢吞吞走過來。
不鏽鋼材質的水塔照出兩人的身影,圓形的凸起映得人兩頭小中間大,分外滑稽。
“我聽小胡說了,94號隊還可信嗎?”
薑曜攤開手,“現在還不知道呀,我們和2號隊的實力差距在他們眼中沒有拉開,他們倒向哪頭都有可能。”
劉豐年很不耐煩這種算計,自己想了一會兒就放棄了。
不用想,隻要薑曜還活著,這事兒就輪不到自己死腦細胞。
一個小時後。
天色開始暗淡,遊樂園裡的人傳回來壞消息,和高相關的遊樂設施全部找過一遍,沒找到匣子。
胡林悌抱著雷達道:“不著急,現在還沒有人靠近遊樂園,你們再仔細地找一下看看。”
“對,再找找隱蔽的地方,什麼坐墊裡頭也看看,彆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啊。”
又過了一會兒,2號隊員拿著他自己的通訊器來到薑曜麵前,“我們隊長想跟你通話。”
薑曜接過來,對方快人快語:“我們大致已經鎖定目標了,就在蹦極台。原因有兩點,一是遊樂園其實有一百零一個項目,但清單是隻有一百個,蹦極不在裡麵,二是其他設施都有工作人員木偶,蹦極台上沒有……按理說這麼特殊的地方不會錯了,可遺憾的是我們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怎樣,借個腦子使使?”
薑曜想了想,真誠建議:“要不你們跳下去看看?”
2號隊長無語:“跳下去作死嗎,根本沒有任何防護……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薑曜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對他這點信任還是有的,隻管自己優哉遊哉補了一句:“快點兒啊,遊樂園周邊的玩家可是越聚越多了。”
2號隊長還沒反應,一旁的胡林悌大吃一驚,低頭看雷達上還是那幾個點,疑惑道:“沒有啊。”
薑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視野擴張,“沒靠近而已,快點兒吧各位。”
遊樂園內。
十七人兵分兩路,一半人繼續在蹦極台上找線索,一半人下蹦極台去找安全護具。
2號隊長帶著人繞了半個樂園,終於找到器具室。
器具室門口放了把椅子,一隻從光禿頭頂看是老年男性木偶的工作人員坐在上麵,玻璃眼珠轉向來人的方向。
哢嚓哢嚓。
脖子也轉了轉。
“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2號隊長邊確認它眼珠的顏色邊道:“我們想要玩蹦極,可以給我們拿兩套安全護具嗎?”
器具室木偶緩緩站起來,緊緊閉合的嘴巴剛剛張開,眼珠子忽然紅光大作。
“退!”
早提防著木偶的玩家們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擺好架勢,然而迎來的卻不是攻擊,而是熟悉的電子聲提醒。
“請注意,獲取工具——刀,已被取出,地圖已標記,對應線索匣子自動消除——”
“請注意……”
通知一連響了三遍,地圖上多出一顆紅得滴血的碩大圓點。
等眾人回過神來,器具室木偶眼裡的紅光也褪去了,恢複正常。
“稍-等-我-拿-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