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自己往火坑裡頭跳,你跟領導假客氣,領導會打蛇隨棍上的。
劉主任往下壓壓手,笑道:“要參加農業生產方法多的是。每天下班以後,天黑之前,照樣可以參加農業生產。我看你們完全可以組成一個小合作社,定期幫助孤寡老人跟困難群眾解決實際難題嘛。至於你——”
他點點胡楊,“想在泥巴裡頭滾,再簡單不過,你們七位男同誌,集體編入民兵隊伍,訓練都不要偷懶。”
眾人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頭表示接受。
田雨突然間反應過來:“餘秋呢?主任,餘秋安排去哪裡?”
難不成是公社衛生院?好是好,就是離楊樹灣有點兒遠,以後不能跟自己見麵了。
劉主任微笑:“關於餘秋同誌,我們有個想法。楊樹灣的合作醫療站一直沒認真搞起來,以前的赤腳醫生剛開始工作,就被鐵路招走了。餘秋同誌既然有這方麵的專長,就試試乾個赤腳醫生吧。”
郝建國還沒放棄當赤腳醫生的夢想,神差鬼使冒了一句:“餘秋不想當大夫的。”
要不是當著革委會主任的麵,田雨真想動手毆打革命同誌。誰讓他多嘴多舌的?!
像餘秋這樣的,她不當大夫誰能當?
“沒有的事!”田雨抓著餘秋的手,眼神渴求而熱切,“你想當的,對不對?”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熱情迫切,跟太陽光似的,刺得餘秋躲都沒地方躲。
餘秋喉嚨像被什麼堵著一樣,不得不清清嗓子擠出一句:“我隻怕我學得不精,耽誤了鄉親們。”
“沒事。在實踐中學習成長。”劉主任點點頭,招呼眾人,“早點兒休息,明天一早去各自工作崗位報到。”
知青們嘴裡頭喊著烏拉,精神抖擻地往前跑。
經過田頭水渠的時候,胡楊手上拎著的馬燈照亮了蹲著的農民。
胡楊看著他手裡的竹筒就心慌,說話不由自主地帶上抖:“老鄉,你乾什麼呢?”
他腿上的傷口雖然愈合了,可他總覺得到現在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味。
不對,就是有血。
胡楊抬高手中的馬燈,照亮了水田邊上的竹簍,那裡麵赫然放著一塊豬血。
豬血塊顯然是新鮮的,甚至有絲絲縷縷的血往外頭滲,晚風一吹,血腥味直往知青們鼻孔裡頭鑽。
田雨嚇得臉色發白,問話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尖銳起來:“你在乾什麼啊?”
那人頭也不抬,隻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抓螞蟥,田裡頭螞蟥太多,大家下田容易被咬到。”
胡楊如釋重負,立刻大聲讚揚他:“你真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我們要向你學習。”
陳媛也認真肯定:“我要寫通訊稿表揚你。”
那人笑了,露出的牙齒頗為潔白:“不用了,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事。”
上了大路,知青們還在討論抓螞蟥的農民。大家七嘴八舌,都對他佩服的緊。
周衛東小聲嘀咕了一句:“說不定他是在抓螞蟥賣錢呢。你們沒聽他說,螞蟥是中藥嗎?說不定很值錢。”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集聚在餘秋臉上,看得新上任的赤腳醫生莫名其妙:“我哪兒知道螞蟥值不值錢。”
姐姐是西醫,孩子們,姐姐不看中藥。
她笑著揶揄眾人:“怎麼?你們打算抓螞蟥賣?”
十幾歲的大姑娘小夥子們齊齊變色,毫不猶豫地搖頭。算了,挖草藥都比抓螞蟥好。
眾人趕緊踩著星光向知青點跑。
經過大樹底下時,餘秋聽到有人哭。
這黑燈瞎火的,嗚嗚咽咽的哭聲聽得可真是瘮人的很。大家麵麵相覷,琢磨著要不要上前一探究竟。
黑暗中,又傳來說話的聲音:“好啦!發洪水淹死豬,誰都不想的。隊長不是說了嘛,社員都曉得不是你的責任。”
哭泣的人還在傷心:“才五十多斤重啊,要是養到年底的話,肯定能養到起碼一百五十斤。我愧對了隊裡的信任。”
田雨聽得心酸,小聲道:“他肯定很難過。”
“沒關係的。”安慰他的人又開了口,“再養一頭就是了。反正淹死的豬也沒浪費,肉都燒給學校娃娃還有公社乾部跟知青們吃了。”
給知青們吃了。
餘秋腦海中上前頭草泥馬奔騰,每一頭身上都頂著瘟豬肉三個大字。
麻蛋,她竟然吃瘟豬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直接讓餘秋脫產了,不再折騰,儘快發展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