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發動群眾(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8050 字 7個月前

姨媽巾的製造花費了餘秋不少精力, 畢竟她手頭可用材料委實有限。

現在連布都是定額供應的, 條件差的人家甚至一家幾口人隻有一條可以穿出去見客的完整褲子。其他人非得出門不可的時候怎麼辦?穿蓑衣,就是用蓑草編織而成,原本當做雨披用的衣服。

楊樹灣不是產棉區, 沒有棉花長在地裡頭供餘秋順手牽羊。她的醫藥箱裡頭隻有一小袋脫脂棉球,還是用來泡消毒棉球給人清理傷口的。

她不好貪墨這袋子棉球, 因為量太少不夠用不說, 而且很容易被人有心人發現問題。

餘秋不得不將罪惡的黑手伸向紗布卷, 這卷成一團的厚實紗布原本用途是填塞蔭道壓迫止血的。

現在,她就需要止住往外流的血。

餘秋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從衛生院回來到現在, 她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換過多少趟草紙了。出診時放在醫藥箱裡頭的草紙都用光了。

她真不知道這個年代的勞動婦女究竟怎樣忍受這種生活的,尤其是下田乾活的女性,周圍連個廁所都沒有, 乾活中途又沒的休息時間, 她們到底要怎樣更換月經帶裡頭的草紙啊?

“哎喲, 哪個舍得用草紙啊。”胡奶奶手裡頭搓著草繩, 笑得直搖頭, “裡頭夾草木灰, 那個時間長,還便宜。”

現在是生活條件好咯, 農民都有布做衣服,穿破了的舊衣服也舍得拿來剪碎了給小孩子當尿片。那個時候哪有啊。

餘秋聽得心驚膽戰:“不用尿布要怎麼辦?也用草木灰?”

尿不濕那是肯定沒有的,尿布都已經循環再利用了, 還嫌浪費嗎?

“家裡頭大人都沒褲子出門,哪裡有布給娃娃用啊。”胡奶奶慢悠悠,“沒的那麼多草木灰用哦,就用沙子。在院子裡頭支個鍋,鍋上麵在擺個破桶,然後點火放沙子進去炒,炒燙了之後再把沙子灌在大口袋裡頭,等暖和了抱著娃娃坐上去。屙屎屙尿都在裡頭,要換的時候再把娃娃抱出來。”

她咧著嘴巴笑,“個個都是土裡頭滾出來的娃娃,哪兒有現在好看?一個個雪白乾淨的。”

餘秋聽得差點兒沒暈過去。難怪那時候新生兒死亡率高的嚇死人,這樣養孩子,萬一感染了,簡直沒活路。

胡奶奶表情鬆快:“所以說你們這些娃娃命好,趕上好時候了。現在又有米麵吃,又有衣服穿,可不是泡在蜜罐子裡頭?”

餘秋可真沒覺得,連包衛生巾都沒有的蜜罐子,含糖量實在夠嗆。

她拿洗好曬乾的棉布手帕包裹住對半折疊的紗布卷,然後在最下麵墊上防水布,準確點兒講是雨傘的傘麵布。

這還是從胡楊的黑布傘上拆下來的。

大隊會計同誌沉迷發明創造不可自拔,為了儘快造出手搖式插秧機來,他已經走火入魔,不僅三更半夜還亮著煤油燈,有一個月用完一年煤油供應量的趨勢,就連雨傘都被他拆了,因為他要用傘骨架做手柄。

胡楊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傘麵上,順著滾落下來。

餘秋靈機一動,她踏破鐵鞋無覓處的防水布不正在眼前嗎?雨傘啊,傘麵是防水的。

她立刻跟胡楊討要,表示自己隻需要兩條就行。

胡楊相當大方地一揮手,也不問她要傘麵做什麼,直接將整個傘麵都給她了,反正他現在也用不著。

餘秋就拿這傘麵布當防水墊,連著上頭的紗布和手帕一塊兒縫起來。

胡奶奶看她穿手術針做縫合,心裡頭熨帖的不得了。正正經經有手藝的人就是不一樣,什麼時候都想著鍛煉自己。

瞧瞧這小秋姑娘,縫個東西還要拿鉗子用彎針,一點兒都不怕麻煩。難怪給人看病的時候,手巧的很,可不都是鍛煉出來的。

胡奶奶不知道的是,餘秋因為十多年不碰縫衣針線,平常連訂個扣子都隻能用手術針。你要真讓她捉針拿線,保不齊她就戳了自己的手。

餘秋剛把做好的姨媽巾過了水晾起來,大隊書記就滿頭大汗地領了個挑著擔子的中年男人過來。

那人個子還不到大隊書記的鼻梁,身形瘦削,靛藍布工人裝褂子沾滿了汗水,變成了墨汁般的顏色,緊緊貼在他背上,顯出肩胛骨的輪廓。

饒是六月天似火燒,他領口的風紀扣卻扣得嚴嚴實實,完全一點兒敞懷散熱的意思都沒有。

他肩膀上擔著的擔子分量應當不輕,兩頭扁擔都往下彎。

“小秋大夫,介紹一下,這位是縣衛生防疫站的馬醫生。咱們紅星公社這一塊的衛生防疫工作都是馬大夫指導的。你好好跟老師學學。”

文教授將餘秋穿刺收集的腦脊液送到城裡頭醫院去化驗,確診大寶跟另一個孩子得的都是乙腦。

檢測結果今天早上傳到縣防疫站,負責的領導半點兒也敢耽誤,立刻就派人下鄉來了。

早十來年前,本省爆發過一回乙腦傳染,當時不少孩子遭了秧,僥幸活下來也成了殘疾。防疫站的領導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大隊書記介紹完來人的身份,看馬醫生還挑著擔子,頓時滿臉無奈:“我的馬大夫哎,你好歹放下來歇歇啊。”

自己要幫他挑,他還不願意。

馬大夫搖搖頭:“沒事,我們抓緊時間弄。今天我要把紅星公社幾個大隊全走一遍。”

餘秋目瞪口呆,這怎麼來得及。光楊樹灣大隊就有兩千來號人,五百多戶人家,又依山傍水,本來就是蚊蟲容易滋生的地方。

她昨晚忙到月升中天,馬燈都燒沒油了,也就完成了一個生產隊的滅蚊粗防工作。

馬大夫也不多話,隻挑著擔子健步如飛。

餘秋自認屬於腿腳比較快的人,而且個子也不比這位馬醫生矮多少,結果卻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追上。

太陽升到了樹梢,陽光**辣的,正是農人下田忙碌的時候。經過幾天烈日的暴曬,田頭稻穀已經不複當初被水泡蔫兒的模樣,棵棵稻穗飽滿,連稻杆都被壓得微微彎下腰。

田裡頭的水都放掉了,青綠的水稻開始泛黃,再曬一個禮拜,吸滿了光和熱的稻穀就可以收割了。

那是農村最忙也最充滿希望的時刻。

楊樹灣的人顯然都對馬大夫非常熟悉,一路走過去,在田裡水溝邊埋頭乾活的人都主動打招呼,喊他去家裡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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