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的丈夫(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8439 字 4個月前

前麵的船拉著, 後麵的船推著,裝載著招娣的那條小船搖搖晃晃的,總算抵達了河流彼岸。

眾人不敢耽擱,也不敢再隨意挪動人, 索性七手八腳地直接連人帶船抬著走, 一路上拚命喊:“鐘師傅——”

路上有人拖著板車運草藥, 見狀趕緊招呼他們將裝人的小船放在板車上, 他在前頭直接背著板車走。

跟著一塊兒喊鐘師傅的人愈發多了, 最後大樹上架著的大喇叭也喊起了鐘師傅。驚得樹上的鳥兒都撲騰著翅膀飛走了。那掛在樹梢的太陽也跟受到了驚嚇一般, 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

白日搖搖欲墜間, 一群人簇擁著位頭發斑白的老農走出來。

要不是旁邊的人喊, 餘秋真不敢想他就是那位鐘師傅。不是因為他身上穿著補丁摞補丁的灰布衣服,而是因為他一雙手粗糙如苦樹皮, 指縫裡頭全是陳年黑泥, 估計一時半會兒都難以刷掉的那種。

餘秋真有點兒擔心這位草藥師傅到底能不能給人看病。

隔行如隔山, 藥學博士也未必會處理臨床病人啊。

鐘師傅掃了眼船上躺著的招娣, 扒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又拉著她的舌頭拽了拽,拽得餘秋心驚膽戰,她現在對招娣的舌頭實在有心理陰影。

“這不是都處理過了嘛, 讓先前的大夫接著看就好。大老遠的, 你們也不嫌折騰。”鐘師傅鬆開手,也不洗洗,就這樣直接兩隻手抄著。

何東勝趕緊打招呼:“鐘師傅, 我們就是路過弄了下,不能留在他們村裡頭盯著。她喉嚨這塊還得繼續看啊。”

鐘師傅掃了他一眼,點點頭:“用銀針也行,下次要有艾絨,直接艾灸湧泉。”

說著,鐘師傅揮揮手,讓人把招娣送到屋裡頭去了。

他嘴裡頭喊著:“官桂湯,熬官桂湯來。”

屋外有個衣服洗得看不出本色的女人拽他的胳膊:“哎,鐘師傅,你給我娃娃看看唄。”

鐘師傅連門都沒叫人入,直接掀開那小孩身上的背心。

餘秋抬眼看過去,隻覺得心發抖。因為少油水,所以這裡人都特彆容易肚子餓,小孩尤甚。幾乎個個都肚子被撐得鼓鼓,四肢卻細長乾瘦,看著跟青蛙似的。

現在,這孩子的青蛙肚子上鼓著一個個小包,看得人背後直冒涼氣。

鐘師傅伸手招呼何東勝:“你來,摸摸看,這是什麼?”

那抱孩子的女人急得不行,一個勁兒央求:“鐘師傅,求求你幫我娃娃看看吧。”

何東勝示意餘秋,兩人一塊兒上前,伸手摸小孩的肚子。

不是皮下結締組織結節,像是肚子裡頭的東西。餘秋指腹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小包的蠕動。她鬆開手,問了孩子母親幾個問題,心中有了定論:“應該是蛔蟲,小孩肚子裡頭有蟲。”

鐘師傅又看了眼何東勝,見他似乎沒有說話的意思,也沒強求,而是直接喊屋裡頭的人送寶塔糖出來。

孩子的母親眼巴巴地看著鐘師傅,小心翼翼地問:“不是應該喂油再喂醋,然後紮針讓蛔蟲下來嗎?”

鐘師傅眼睛一瞪:“毛病,生病有現成的藥不吃,折騰什麼啊?你以為寶塔糖好提煉啊,種藥材容易啊?”

他這一通吼,嚇得那女人抓著藥瓶趕緊抱孩子走了。

鐘師傅也不再管招娣,隻留個十來歲的孩子在邊上幫忙看,接著又去處理個在田裡頭摔倒了嘴巴歪掉的病人。

他拿三棱針給病人十指尖放了血,然後又喊了道藥方子,讓人把病人抬進屋裡頭去,這才回過頭招呼杵在邊上的餘秋跟何東勝:“你們兩個娃娃過來做什麼?”

“買水蛭。”何東勝老老實實地開門見山,“我們聽藥店說,您這兒有水蛭賣,就過來了。”

他留了個心眼,沒說是螞蟥,省得周圍人聽到了害怕。

鐘師傅點點頭,在前麵帶路,一路上都在談水蛭的藥理,這可是味名貴的中藥,不能隨便亂用。

他領著兩人穿過長得鬱鬱蔥蔥的明黨參跟絞股藍還有何首烏跟半夏,他聽何東勝給餘秋指點出藥名,笑著點頭道:“你們大隊種中藥不?要種的話就種這個明黨參,大青山我走過,氣候蠻適合種這個的。而且明黨參國家出口,藥材公司也收。”

餘秋看了眼何東勝,自己跟藥工師傅開了口:“鐘師傅,其實除了種藥材之外,我還想養水蛭。我們楊樹灣大隊合作醫療站現在一窮二白,我想多弄點兒藥材,也好跟藥店換。”

“養水蛭?”老人啞然失笑,“你怎麼想起來這個啊。彆到時候嚇到人,螞蟥叮人吸血的。”

“我們觀察發現螞蟥好像吃螺螄。剛好我們大隊溝裡稻田裡頭都有螞蟥,感覺應該能養得活。”

鐘師傅搖搖頭,打消她的念頭:“這玩意兒可不好養,你還是種明黨參吧,柴胡跟黃芩也不錯,柴胡三毛五,黃芩三毛,柴胡套種在小麥底下,黃芩就種在玉米下田,也不占個地方。這些藥店收的也多。”

“可是種草藥要肥料啊。”餘秋苦笑,“現在連山皮泥都挖去漚肥了,哪兒有那麼多肥料種藥。”

鐘師傅歎了口氣,總算帶他們到水池邊上:“隨你們,我跟你們講,螞蟥可不好養。”

水池是用石板砌起來的,鐘師傅從裡頭拉出個木箱來。裡頭的螞蟥呈褐色,像個落在宣紙上的顏料滴,又有點兒像沒殼的蝸牛,頭尖尾巴圓,背上布滿暗色的條紋,蠕動著前行。

餘秋看著木箱放在岸上許久,還有水滲出來,她這才意識到這箱子周身全是細孔。

鐘師傅笑了起來:“螞蟥會鑽的,身體能拉得老長,一點兒大的細孔就能鑽出去。”

他重新將木箱放回水中,眼睛也不看麵前的青年男女,“這種金錢蛭是我篩選過幾代的,吃螺螄不愛吸血。”

餘秋大喜過望:“對對對,鐘師傅,我們就要這種水蛭。其實我們還想養在稻田裡頭,到時候螞蟥鑽來鑽去,可以幫水稻鬆土。”

鐘師傅大笑:“要鬆土的話,你們還不如在田裡頭多放泥鰍跟水蚯蚓呢,那效果豈不是更好。”

餘秋轉過頭來問何東勝:“泥鰍吃什麼啊?”

何東勝一時間被問住了,農村沒人養泥鰍,這玩意兒都是自生自滅,要燒的好吃還得費油,遠遠不如豬肉之類的實在。

“我覺得其實稻田裡頭還可以放些泥鰍,反正泥鰍應該不吃稻子。就是不知道它跟螞蟥能不能相安無事。”

鐘師傅擺擺手:“泥鰍吃小東西,螞蟥對它來說太大了。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們在稻田裡頭養魚都比養螞蟥來的強。”

何東勝卻打定了主意:“鐘師傅,我們想養了試試。光靠在田裡頭抓可能不夠。”

他掏出身上的三十七塊錢,笑著問,“師傅,您看著,這能買多少種苗?”

餘秋有點兒擔心,這些錢裡頭好像還包含了賣掉的蟬蛻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