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風雲(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0834 字 7個月前

一來夏天熱, 乾活的人水分電解質能量消耗大,容易餓。二來夏天黑的遲, 農民又遵循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勞動規律,等不到吃晚飯就餓了。

餘秋哪裡肯吃這頓下點心,雞蛋留著給產婦跟孩子補充營養才是真的。

給餘秋當過向導的小男孩大寶從屋裡探出腦袋來,旁邊跟著個走路還不太穩當的小小孩, 焦急地踮著腳喊:“柿子。”

鄭老太給大寶的西紅柿,小男孩沒舍得吃, 而是帶回家跟弟弟一塊兒分享。

小弟弟饞西紅柿, 咬到了又猛的眯起眼睛, 被酸的吃不消。他皺眉眯眼,笑模樣就是個行走的表情包,有趣極了。

大寶見到餘秋, 眼睛亮晶晶的,很有好奇心地跑過來揚起頭, 滿懷期待:“嬸嬸生的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啊?”

餘秋摸了摸他的腦袋, 下意識地想摸點兒什麼吃的塞給他。

伸手掏口袋的時候, 餘秋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醫院產科, 隨時都能摸到吃的。

她隻能笑:“是個小弟弟。”

大寶老氣橫秋地點點頭,居然語帶安慰:“沒關係,以後嬸嬸就能生小妹妹了。”

寶珍樂得不行, 逗弄他:“你又知道啦,你可以擺攤子去算卦咯。”

桂枝家裡頭不比鄭家,連著小院的隻有一間泥巴屋。真正意義上的泥巴房, 上頭蓋著草房頂。

前晚風雨交加看不清楚,今兒餘秋可以肯定,這屋子連一塊磚石都沒看到,也不曉得這房子究竟是怎麼蓋起來的。

大雨沒有泡垮了這棟泥巴屋也是奇跡。

屋子裡頭隻開了一扇窗,即使外頭豔陽高照,人一走進去還是覺得天昏暗下來。好在窗戶與門都開著,倒沒有什麼怪味道。

桂枝剛給孩子喂完奶,正側著身子輕輕拍小女兒的背。

看到餘秋跟寶珍,她立刻笑了起來:“還麻煩你們又跑過來。”

她上午睡了一覺,臉上紅撲撲的,看著比生孩子那會兒精神多了。

餘秋將手放在她肚子上,子宮已經更小了一些,宮底在臍下兩橫指的位置,恢複不錯。

“寶寶吃得怎麼樣啊?”餘秋笑著問。

因為這個孩子出生時重度窒息,所以她叮囑桂枝等孩子生下來二十四小時後,看到解了大便再喂奶。

“挺能吃的。”桂枝笑容滿麵,“小歸小,精得很呢。”

餘秋又看了桂枝下麵出血的情況,血性惡露,沒有異味。

可是餘秋臉上的笑卻停下了。

越擔心什麼越來什麼,桂枝下麵的切口又紅又腫,恢複的並不好。

桂枝的丈夫回生產隊上工去了。

婆婆在邊上忐忑不安:“都洗了,大夫,我們照你說的,解過手,下麵就洗洗乾淨。”

餘秋點頭,誇獎頭發花白的婦人:“你可真是好婆婆,桂枝嫂嫂好福氣哦。”

桂枝婆婆不好意思起來:“哎喲,我又沒做什麼。”

餘秋笑容滿麵:“已經很多了,嬸嬸。麻煩你打盆水過來,我給嫂嫂再處理一下。”

溫水送進屋子後,餘秋讓陳桂枝還是跟生小孩時一樣,兩條腿張開呈M型,方便充分暴露下麵。這在醫學上有個專業名詞叫膀胱截石位。

餘秋戴上帽子口罩跟一次性手套,一邊詢問桂枝產後喂奶以及大便的情況,一邊用溫水清洗桂枝的下.身。

待到清洗乾淨後,她又拿碘伏棉球給切口消毒,然後用95%酒精浸泡過的濕紗布貼在紅腫的切口上。

紗布放上去的瞬間,陳桂枝發出輕微的歎息聲:“真舒服。”

餘秋疑惑:“你先前就不疼嗎?”

桂枝有些不好意思:“還好,生娃娃哪有不疼的道理。這回已經好很多了,怪舒服的。”

餘秋哭笑不得:“你疼就得說啊。不然有什麼不好,我們都不曉得。”

她一麵跟桂枝閒聊,一麵給小丫頭做全身檢查。

原本剛生下來就要量孩子的身長跟頭圍的,不過她前天晚上實在太累了,手邊又沒有皮尺,就隻稱了體重。這回剛好一並測量了,做個完整的新生兒體檢記錄。

測量完數據之後,餘秋又脫了小丫的衣服,仔細觀察她全身的情況。

好在夏天熱,不用擔心孩子受涼感冒。

剛生下來還不滿四十個小時的小姑娘渾身紅彤彤的,委實談不上標致,胸部靠近脖子的位置還長著米粒大小的多形性紅斑,上麵冒著黃白色的膿頭。

當奶奶的人有點兒不安,試圖解釋:“天太熱了,娃娃長痱子了。”

女人夏天生孩子真不好,大人受罪,孩子也跟著作孽。

餘秋搖搖頭:“沒事,這叫新生兒病理性紅斑,不用管,過個一兩天就自己好了。”

她請桂枝的婆婆又打了盆溫水過來,給小丫頭洗了個澡。

“現在天熱,每天都給孩子洗一洗。洗完之後也不要擦什麼痱子粉,把孩子擦乾了就好。平常早上傍晚太陽不烈的時候,多抱孩子出去走走。一個是適當的光刺激有利於孩子視力發育。另一個就是多曬太陽的孩子不容易得佝僂病。”

餘秋將洗乾淨的小丫頭從盆裡頭撈出來。

孩子舍不得離開水,兩隻小腳亂蹬,差點兒沒踢翻水盆。

偷偷趴在門口看妹妹的大寶發出驚呼:“妹妹以後能當長跑冠軍,吃國家糧。”

屋裡頭的大人都笑了起來。

奶奶打趣大孫子:“妹妹當長跑冠軍要長身體吃營養的,怎麼辦?”

大寶皺著小臉,鄭重其事地想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以後我跟弟弟的雞蛋就讓給妹妹吃吧。我們是男子漢。”

餘秋樂不可支,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妹妹現在隻能吃奶。雞蛋還是你跟弟弟吃。”

大寶搖搖頭:“給媽媽吃,媽媽吃了有奶。”

幫寶寶洗完澡再收拾齊整,差不多已經過了二十分鐘。餘秋取下敷在桂枝切口上的的酒精紗布,允諾明天還會過來,就帶著寶珍離開了泥巴屋。

臨走的時候,桂枝婆婆把人送到院子門口,還不停地追問要怎樣照應兒媳婦跟孫女兒才好。

過了池塘,寶珍悄悄跟餘秋咬耳朵。

桂枝嫂嫂是從外地逃荒過來的,她丈夫高柱因為孤兒寡母家裡窮,還住著泥巴茅草房,一直討不到老婆。

桂枝嬸嬸的婆婆收留了她,後來她就成了這家的媳婦。

餘秋笑了:“挺好的啊,我看他家蠻和氣的,大人小孩都精神。”

寶珍眨著眼睛,顯出小姑娘的調皮勁兒:“大人都講高媽媽是怕她跑了,所以對她特彆好。”

餘秋拽了下小姑娘的小辮子,笑道:“不管為著什麼,能和和氣氣就好。對了,你記住一點,咱們不管是接生還是產前產後訪視,都要注意兩頭多說好話。”

新生命的降臨對於家庭而言,既是喜事也是挑戰。家裡頭的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

在眼下的楊樹灣,生孩子受影響最大的除了產婦本人之外,就是婆婆了。

因為男人習慣性不插手,娘家母親也要操持自家的活計,照應產婦跟新生兒的重擔基本上都落在婆婆肩上。

這哪裡是輕省活計,要真容易的話,月嫂就不會高價難求了。

況且現在的婆婆不僅要管產婦與新生兒,還要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甚至還要下田掙工分。

個中的辛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餘秋在產科工作時就碰到過不少偷偷在外麵抹眼淚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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