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女同誌(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9236 字 4個月前

“你們為什麼不給我老婆做外倒轉術。”

辦公室門外傳來男人焦急的叫嚷聲, “彆欺負我們農民工什麼都不懂, 屁.股向下, 明明可以做外倒轉的。”

門開了,穿著深藍色工作服的男人衝進來, 因為情緒激動, 說話時他鼻尖的汗珠都在顫抖,“我奶奶生我爸的時候,我媽生我的時候,大夫就都給做的外倒轉,轉成的頭朝下。”

餘秋驚訝地挑挑眉毛,居然用外倒轉這麼專業的醫學名詞。

果然時代在進步, 百度教會了廣大人民群眾朝著求醫不如求己的方向蓬勃發展。

不過她倒是頭回聽說臀位這種事情也能家族遺傳,祖孫三代誰也沒落下。

餘秋喝掉剩下的半杯豆漿,直接粗魯地一抹嘴:“外倒轉是不是?好, 我告訴你,為什麼我們不給你老婆肚裡頭的孩子做外倒轉術。”

她從辦公室的櫃子裡頭拖出個帶教示範用的塑膠娃娃, 拿繩子打了個活結,一頭纏在娃娃身上, 一頭掛在櫥櫃把手上, 屁股朝下。

“現在,你們看, 孩子身上雖然有繩子,但是很鬆,並不會勒住孩子。但是——”她將娃娃原地一百八十度掉了個, 娃娃頭朝下,原本鬆鬆的繩子立刻緊緊勒住孩子的身體,掛在孩子脖子上的那一道甚至像要勒斷孩子腦袋一樣。

“就像你們現在看到的一樣,媽媽的肚子裡頭連著孩子的也有這麼一根繩子,叫做臍帶。即使現在B超顯示並沒有看到臍帶繞在孩子身上,但我們都知道,孩子在媽媽肚子裡頭是會動的。萬一我在給孩子轉動身體的時候,臍帶纏繞到了孩子身上,反而勒住了孩子,那我究竟是在幫孩子還是害孩子呢。”

餘秋放下塑膠寶寶,搖搖頭,“所以很抱歉,我不敢給你在媽媽肚子裡頭的孩子做外倒轉術。不是這個技術多高明我做不了,而是我沒用勇氣麵對這樣的高風險。”

辦公室常年開著中央空調,男人站在冷風口子下吹了半天,額頭上的汗珠卻丁點兒不見少。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餘秋:“大夫,那我愛人就不能自己生嗎?”

餘秋立刻否認:“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都可以試試。要生就耐心等待肚子疼,到時候我們看情況。鄭醫生,跟他把談話字簽了。”

男人訕訕地抓起筆,現在進了醫院就是簽字交錢,一生孩子大夫就想方設法喊人開刀。

好像不開刀,人類就會滅絕一樣。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產房的助產士聲音焦急:“餘醫生,新來的大肚子,臀位的那個,破水了,小腳下來了。”

餘秋渾身一個激靈,立刻催促:“趕緊做術前準備,我馬上通知手術間接病人。”

上上個月就有個孕婦臀位足先露胎膜早破,120送到醫院的時候,臍帶掉下來拖得老長,孩子早就悶死在母親肚子中了。

當時鬨得一塌糊塗,120救護車跟產科都被情緒激動的產婦家屬給砸了。當事醫生被迫離開醫院出去進修,因為家屬宣稱要一命償一命。

正在簽字的男人不明所以,茫然地看大驚失色的醫生:“破水了是不是快生了?大夫,你不是說有動靜就自己生嗎?開什麼刀,我家不開刀。”

現在的醫生不地道,說話跟放屁一樣,前腳說有動靜就生,後腳又扯謊不磨屁.股,嚇唬他說孩子會吊死。

餘秋頭大如鬥,手術間已經過來接病人了,主任急會診還沒回來,她們診療組上的病人隻能她撐著上手術。

她拿出旁邊厚厚的《產科學》,直接翻到高位妊娠的臀位這一章節,指著上麵的手術指征道:“看清楚了,臀位合並足先露,你老婆這種情況,剖腹產絕對指征,除了開刀還是開刀。這書總不是我編的。你要是不相信中國醫生,我可以拿美國人編的給你看,一樣的標準。”

男人慌了神,美國人編的洋文他也看不懂啊。

他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拽著餘秋的白大褂:“大夫,那開刀,我老婆開刀的話,大人小孩都能平安不?我家不是舍不得花錢,她就是害怕,特彆害怕。”

餘秋趕緊往門外走,手術室的護士已經過來接病人了。

她沒回頭,隻匆匆丟下一句:“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簽字吧,我把手術風險再給你說一遍。”

手術同意書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字,足足三十多條潛在風險,看得男人心慌手抖,抓在手上的筆都掉到了地上。

餘秋根本不給他彎腰撿筆的時間,直接從口袋裡頭又掏出一支,塞到他手上:“簽吧,寫完你的名字,再寫個已知道。”

人終於送到手術間,簽字仍舊沒有結束。麻醉之前,麻醉醫生也要找病人跟家屬談話簽字。

孕婦已經開始肚子疼,沒心思聽也不敢聽。

她丈夫手抖腳抖,哆哆嗦嗦地聽了一通麻醉意外,差點兒沒哭出來:“怎麼這麼危險啊?”

“做手術哪有簡單的,難聽點兒講手術台就是生死場,隨時可能發生危險。”麻醉醫生安慰了他一句,“剖腹產是比較成熟的手術,你放鬆點兒。”

麻醉師指導孕婦露出後腰,好在腰椎進針打麻醉。進針順利,他緩緩推注藥物。

餘秋站在孕婦身邊安慰誇獎她:“很好,你配合的很棒,醫生麻醉打得很順利。後麵你就等著看寶寶出來就好。”

她出了手術間,跟研究生一塊兒刷手消毒,準備上台。

餘秋還沒來得及往胳膊上抹消毒凝膠的時候,就聽手術間傳來一聲驚呼,然後是麻醉師呼喊病人名字的聲音。

她趕緊跑進去,隻見孕婦麵色慘白,已經暈厥在手術台上。

麻醉師插管搶救,麻醉科主任也跑來了,所有人都圍著產婦搶救。

“快,鋪單。”餘秋腦子一個激靈,“她肚裡還有孩子。”

從動刀到胎兒被撈出來,她隻花了五分鐘,然而孩子來到這個世界時,麵色蒼白,四肢毫無反應,心跳還不到正常新生兒的一半。

新生兒科醫生過來接手搶救,又是一連串跟家屬交代情況。

可是儘管手術間裡頭的每個人都儘了最大的努力,餘秋出手術間的時候,產婦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孩子也進了新生兒重症監護室。

小家夥甚至都沒來得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

上臨床摸爬滾打了七年的經驗告訴餘秋,這個孩子即使搶救回頭,也很可能腦部發育有問題。

餘秋麻木地脫下手術服,將熱水器開關往紅色箭頭挪了挪,溫熱的水微微發燙,燙得她身上皮膚迅速泛出紅色。

人人都說產科是醫院最快樂的地方。因為其他科室都會迎來病痛死亡,隻有產科才會有新生兒的到來,帶給每個人希望。

可是同時,產科也是醫院風險最高的地方之一啊。因為一旦有意外,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沒有誰喜歡看到死亡,即使是見慣了生死的醫生。

研究生在抹眼淚,餘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氣無力道:“放開點兒,不是你的錯。”

麻醉發生嚴重的個體反應,麻醉師也不願意,所有人都不想。

她換上自己的白大褂,推開更衣室的門,出了冰冷的手術室。她常常覺得手術室的冷氣開得太足了,今天感覺尤甚。

餘秋剛轉完,還沒來得及上樓梯的時候,迎麵一個拳頭砸到她臉上。

幸而她下夜班身體虛弱,腳步本就是踉蹌的,這一拳頭帶起的風過來,她就往後仰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是避開了迎頭痛擊。

然而一拳不得中的男人並沒有放棄,又抬腳踹在她身上:“你還我老婆孩子命來。你個死要錢,要是當年赤腳醫生還在,哪輪得到你們這群白狼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