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藥工廠搞起來(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26341 字 4個月前

阿昔洛韋作為一種合成類藥物, 製備途徑自然不止一條。

幾條主要的製備途徑所需的原料以及製備流程,餘秋大概都知道,但是她不打算一一嘗試, 再從中選取效率最高的那條。

原因很簡單, 即使知道了原料以及步驟, 中間的具體細節照樣極為考驗人。比方說最適宜的反應溫度是什麼?合成原料最佳比例是多少?萃取合成物10應當選用什麼溶劑?這些都要經過無數次實驗才能得到結果。

餘秋沒這個時間, 她的病床上還躺著病人等她救命。既然都剽竊了,那就抄個徹底吧, 直接將她曾經的舍友小姐姐研究結果全部照搬過來。

用醋酐跟1,3-二氧戊環合成2-氧雜-1,4-丁二醇二乙酯, 再與乙酰化後的鳥嘌呤反應製得雙乙酰阿昔洛韋,產品在Na2CO3水溶液中水解得到目標產物阿昔洛韋。

李偉民光看餘秋畫化學反應方程式, 就有種衝動趕緊告辭。

還說簡單來著,這大框框套小框框的他看的腦袋都疼, 更彆說做出來了。

“閉嘴。”餘秋瞪眼, “我沒空跟你廢話,趕緊幫忙打下手乾活。”

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餘秋指望大學藥學實驗室能伸出援手。然而金教授親自出馬的結果就是爭取幫他們弄來了原料, 要怎麼做?得他們自己動手。

李偉民發揮了他江湖包打聽的功力, 出去轉了一圈,就收集回最新小道消息。醫科大的藥學實驗室為什麼不願意接這個活?當然不是人家嫌事多錢少太煩人,而是人家根本不願意跟土法小藥廠扯上關係。

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藥,要他們造出來連動物實驗都不做就直接用在病人身上, 這是草菅人命。

他們沒辦法阻止土法上馬的瘋狂,但是他們可以做到不同流合汙。

餘秋苦笑,她也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有多荒唐。

假如是在2019年的省人醫,她要聽說情況極其危重的病人準備用江湖遊醫自製的藥品救命,她也絕對會崩潰的。

這不要臉的江湖遊醫謀財也就算了,怎麼可以害命?

摸著良心說,這還真不是人家看不起人。

對於正兒八經的研究人員來講,他們這幫赤腳醫生跟江湖遊醫也差不離了,半瓶水晃蕩,壓根沒多少醫學知識偏生膽子極大,什麼玩意兒都敢往人身上招呼。

甭拿餘教授從來忽悠人,他們又不是紅星公社的社員們,一個教授的頭銜能夠鎮住半片江山。

就算這是個赫赫有名的婦產科教授又怎麼樣?隔行如隔山,醫藥可是兩個不同的大方向。

再說這位餘教授都脫離臨床這麼多年,他哪兒來的祖傳秘方?居然他們這幫專門搞藥學的都沒聽說過。

金教授也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雖然現在很流行自製藥,但畢竟用在人身上的東西還是得謹慎,尤其是出現精神異常狀況的病人,用藥更是要慎之又慎。

一個不小心,病人搞不好就沒命的。

餘教授沒辦法,隻好又拉出了那位早就故去的朋友杜教授:“這事兒也就是你我才敢講,方子是老杜留下來的。他到底從哪兒聽來的,我說不清楚。

不過他說過,這個藥他給病人用過,效果很好。當時那個病人已經意識不清楚一個禮拜,用了三天藥,體溫下降恢複正常,用到一個禮拜,人就能自己吃飯了,再用一個禮拜自行下床活動不受影響。”

餘教授苦笑,“現在沈蘭這姑娘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但凡有彆的辦法,誰願意冒這個險?可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她繼續這樣下去呀。”

就跟餘秋在收住沈蘭入院的當天夜裡預測的一樣,這個姑娘後麵頻發抽搐,即使用上了丙種球蛋白激素的衝擊療法,體溫控製仍舊不理想,患者現在處於淺昏迷狀態,病情進行性加重。

金教授立刻噤了聲,他也的確沒有好辦法,現在能用的手段都用了,通過檢測腦積液,他也支持老餘女兒的診斷,這的確是個病毒感染。

可是他們手上能用的藥有限,效果真的不怎麼樣,目前治療也是以支持為主,針對病毒的藥物,都沒有看出效果來。

說話的時候,樓下跑上來一對老夫妻,是沈家老兩口。

餘秋引著人往金教授方向走,嘴裡頭強調:“這可是從省城下來的教授,特地過來看你們的孩子的。”

沈老頭立刻兩眼放光,緊緊抓住了金教授的胳膊:“教授,你可得救救我兒子呀。”

金教授莫名其妙,沈蘭不是個姑娘家嗎?就算有的地方嬌養小孩,把小子當成姑娘養,可是沈蘭流過產啊,男的可沒辦法懷孕。

餘秋登時冷笑出聲:“和著你們的孩子,就一個兒子沒姑娘?你們兒子還活著呢,你們姑娘躺在裡頭快死了!”

那先前一直哭哭啼啼的沈母又開始抹眼淚,拍著自己的大腿抱怨命苦:“教授哎,你趕緊看看我兒子吧。我姑娘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能連我兒子也保不住啊。”

餘秋真是槽多無口,虧她剛才還以為這老兩口良心發現了,終於想起來得上樓看眼女兒。

結果鬨了半天,還是為了他們的兒子。

金教授聽了情況立刻搖頭,他們的兒子屬於外科疾病,他是搞神經內科的,幫不上忙。

餘秋看這兩人還要纏著金教授,不得不主動開口:“行了,我過去給你們看。這個手術還是我做的呢。”

老頭老太見實在沒辦法喊動教授,隻能勉為其難表示接受餘秋的治療。

昨天跪在地上求人的不知道是哪個,這會兒他們居然又開始挑三揀四起來。

餘秋在心中翻白眼,要下樓的時候,她又問了句老兩口:“你倆要不要進去看看你們姑娘?她現在最需要家人的支持。”

沈蘭母親踟躕著想要抬腳,結果被她老伴一把拽住:“你乾啥?你不管小順呢?這把病氣過到小順身上可怎麼辦?”

餘秋直接氣笑了,抬高聲音道:“醫院裡頭的每個大夫,每個護士都過來陪護過你女兒。我們所有人身上都沾著病氣。你們最好還是趕緊帶著你們兒子轉院吧,省得把病擴到他身上,我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沈老頭這才不敢做妖。然而他不伸手拉著,他老伴也不敢進病房門,就在病房門口,透過門上那小小的窗戶玻璃往裡頭看了眼。

頭發花白的女人一邊看還一邊掉眼淚:“蘭蘭啊,媽媽苦哦。”

餘秋看著她涕淚齊下的模樣,絲毫生不出任何同情憐憫的情緒。果然眼淚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尤其是這種鱷魚的眼淚。

她拉著臉下樓去,怒氣衝衝進了病房。

沈順躺在床上,滿臉驚恐,他的子孫根軟噠噠的,被蛋蛋下麵墊著的紗布撐成了一根旗杆,隻可惜這旗杆腫的跟胡蘿卜一樣,而且還是凍壞了的胡蘿卜。

他的臉皺成一團,又是那副可憐巴巴的苦相。

這個模樣實在很值得人同情,奈何小秋大夫鐵石心腸,居然完全不為所動。

她看了一眼,又戴上手套摸了摸,隻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放血。”

沈家老兩口嚇壞了,這哪能放血呢?血多金貴呀,10粒米才一滴血呢。

餘秋冷笑:“10滴血才一滴精。你們兒子要是不這麼迫不及待的釋放,也不至於要出這樣的血。不放血也可以,後麵壞死爛掉了不要找我,找我也沒辦法。”

沈順自己先嚇到了,趕緊開口做了決斷:“放血,大夫,你給我放血。”

他要是沒了命根子,他還怎麼活?

餘秋在心裡頭翻白眼,到底還是拿了手術刀,過來子孫根皮膚切開減張。刀子一劃下去,滲血就慢慢地出來了,餘秋一次性放了大約150毫升血。

沈家老兩口在旁邊看的心疼死了,仿佛刀子是割在他們自己身上。

餘秋歎了口氣,站起身出病房,到達病房門口的時候,她才冒了一句:“你們女兒出的血比他多多了。另外,你們兩個都上來,既然你們不管你們女兒了,那就直接簽字。後麵要怎麼治療,你們也就彆指手畫腳了。”

這回沈家老兩口倒是痛快的很,立刻跟著上樓簽字畫押。他們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全都按了大拇指印。

餘秋收起他們的聲明時,沈蘭的母親又開始抹眼淚:“大夫,我知道你們是好人,你們一定會治好我女兒的。”

餘秋隻覺得可笑,她感覺要論起瘋,這老太太瘋的才徹底。這就好比她把女兒賣了,還一個勁兒的強調,自己去送女兒去過榮華富貴的生活。

假如女兒過得不好,那也跟她沒任何關係,她什麼都不知道。老傻白甜一點也不甜,而是毒。

餘秋拿了老兩口的聲明給金教授看:“教授到這一步了,除了我們,沒人能管她,誰也不會管她。難道我們也撒手不管嗎?”

餘教授歎氣:“老金,這個險可以冒一冒,就算是做錯了也總比什麼都不做強。什麼藥都有第一個人用,就是用了千萬次的藥換在另一個人身上也同樣存在危險。”

金教授遲疑地點點頭,算是勉強被餘教授說服了。

其實他更多的是相信老杜,因為這家夥是個絕對的鬼才。什麼樣天馬行空的主意他都能想出來,而且還敢做。

當初他們巡回醫療的時候,當地人患柳拐子病(大關節炎),兩條腿彎曲著擠在一起,站都站不起來,隻能炕上滾地上爬。

他們搞骨科的同行研究了半天,最後隻能搖頭歎氣,太晚了,疾病發展到這一步,連剔除關節內部都做不到,完全沒有處理辦法。

結果老杜那家夥好了,他居然異想天開,表示可以試試看,術後恢複好的話,人就能拄著拐杖走路。

他是怎麼做的呢?把病人一條病腿膝關節上下大骨頭全都切了,將膝關節當成骨瘤棄之不用,再大小腿上下對齊,就跟處理完全骨折的病人一樣上了不鏽鋼板和釘子,再打上石膏讓它們長在一起。

這樣一來動過手術的這條腿,以後就沒有機會彎曲了,但正因為它始終是直的,所以病人能夠支著拐杖走路。用不鏽鋼板和釘子給鋦起來,打上石膏讓它長直。患者有一條腿是直的,就能架個拐走路。

餘秋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感覺這位前輩還真是富有創造力,當真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

沒得說,以後這位杜前輩就是萬年背鍋俠。不管她再提出什麼新的治療檢測手段,通通歸結給杜教授。

人類曆史上的疑似穿越者多了,還有人說王莽是彭加木穿越過去的呢。至於達芬奇,那簡直就是蓋了印章的穿越者,跑都不要想跑掉。

如果非要有人懷疑穿越,那這頂帽子還是杜教授替她戴著吧。隻求杜教授的棺材板千萬壓住了。

金教授答應幫他們想辦法,當天下午抵達衛生院的除了他們挖空心思搜刮來的原材料之外,還有位不苟言笑高師傅。

高師傅是藥學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也是位老運動員,剛從五七乾校回來沒幾個月。

他跟研究所的一個小領導關係不好,因為做事太過於一板一眼,平常在所裡頭人緣也不怎麼樣。

據說他們所裡頭開過年來安排再度下放乾校的人員名單,壓根不顧及他已經年近花甲而且因為長期下放勞動身體虛弱的厲害,最最重要的是,完全不管他明明已經下放勞動好幾年的時間,居然在名單上又寫了他的名字。

金教授去找人的時候,高師傅受不得單位的嫌棄,主動請纓下放去紅星公社。

不是說要深入群眾,不脫離勞動人民嗎?那好,他就紮根在勞動人民當中了,積極為貧下中農服務。

有人願意冒這個頭,金教授又再三再四的拜托,負責管這件事情的同誌同情高師傅一把年紀還倍受磋磨,就跟領導說了好話,將高師傅劃過來了。

公社衛生院製藥房的名義雖然不好聽,但總比再讓這老頭子下田勞動來的強。那雙抓實驗試管的手再這麼抓釘耙鐮刀下去,就要失去準頭了。

李偉民琢磨著不是味兒:“我覺得他們思想很有問題,這是在蔑視人民群眾的智慧。衛生院製藥室怎麼了?衛生院製藥室也是為人民服務的。”

現在哪個上點規模的衛生院沒有自己的小藥廠?就他們紅星公社衛生院也有自己的製藥室。

衛生院大夫跟各個大隊的赤腳醫生采集來的中藥材就在這兒被炮製,然後用於解救人民群眾的病痛。

假如沒有這個製藥室,紅星公社好多社員同誌都看不起病呢。因為自己采的中藥材便宜呀。

餘秋翻白眼:“嗯,富有智慧的人民群眾,好好乾活去。我告訴你,你要是把這事兒辦砸了,我能讓你生不如死。”

李偉民趕緊夾著腿逃跑,他感覺李紅兵那小子說的不錯,餘秋這家夥就是扮豬吃老虎,實在太可怕了。簡直就跟舊社會的地主老財一樣,一分鐘都不讓人歇著。

餘秋急得不行。

她不僅急著指望高師傅趕緊將她需要的阿昔洛韋合成出來,她更著急怎麼才能夠留住這個人才?

大神,你可千萬彆走,姐姐手上還有好些藥等著你給我做出來呢。

說起來實在缺德,但現在高師傅的艱難處境對於紅星公社衛生院,哦不,準確點兒講,是對於餘秋的海市蜃樓癡心妄語來說,絕對是重大利好消息。

也隻有在這樣的情況下,高級技術人才才有可能為她所用,幫著她先用娘們支撐起空中樓閣,後麵再一點點的想辦法充實底層,好正兒八經建造起醫療衛生事業的高樓大廈。

高師傅果然是高手。

他拿到餘秋寫的藥品製造手冊後根本連聲招呼都不打,立刻開始改造衛生院的製藥室。

他在角落裡頭開辟出一間小小的實驗室,利用櫃子隔出了一方自己的小天地。然後利用那些簡陋到簡直沒辦法入人眼的實驗材料,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不招人妒是庸才。

像高師傅這種沉默寡言到簡直喪失語言功能,完全沒有社交需求,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人,還要被人惡意針對,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工作能力太強大了,完全搶了領導的風頭,讓自我感覺良好的領導十分不痛快。不給他小鞋穿給誰穿?

高師傅調整了幾次之後,第三天早上就拿出了餘秋所需要的無環鳥苷。

餘秋看著他雙眼布滿血色的樣子,便知道這人從進入衛生院開始,就沒合一下眼睛。

他像是憋著股氣,拚命往前衝,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賭氣,還是要讓彆人都看清楚了,他這雙手是能夠做出藥來的。

餘秋趕緊深深的對著高師傅鞠了一個躬:“大恩不言謝,高老師,我替病人感激你。我馬上就給她把藥用上去。”

用人不疑,像這樣一絲不苟的老研究員,他們手裡頭出來的藥品純度差那麼一點兒,他們的自尊心都吃不消。

無環鳥苷掛上去之後,沒膽子睡覺的人變成了餘秋。她幾乎一天24小時守在沈蘭身旁。

每次用藥之前,餘秋都要鄭重其事地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三鞠躬,虔誠地拜一拜,隻求各路路過的神仙幫個忙,千萬可憐可憐病人,再順便可憐可憐她。

天知道她現在的精神壓力有多大。就憑她一張嘴說出來的藥,剛從實驗室拿出來,沒有經過任何動物試驗,就直接用在病人身上。

就算沈家人已經完全不管這個女兒,就算萬一發生意外人沒了也不會有誰找她算賬,餘秋照樣惴惴不安。

媽呀,這可是一條命。

媽呀,這可是她的藥學事業開端,要是這個病人好不了的話,以後她也彆想奢求其他了,高師傅肯定不會再搭理她。

彆以為那老頭子走路悄無聲息,她就聽不見。高師傅可是一天三趟過來看病人的情況,似乎在後悔自己幫了個半桶水醫生造出藥來,結果謀害了病人的性命。

何東勝長久見不到人,趕緊又帶的吃的喝的過來看自己的小女友。

他瞧見兩眼鰥鰥的樣子,就忍不住頭疼:“她體溫不是降下去了嗎?病情明顯在好轉啊,你怎麼還這樣。”

掛了三天阿昔洛韋後,沈蘭的體溫便穩定了下來,光這一條就足夠讓士氣振奮鼓舞了。

餘秋愁眉苦臉的,依舊很抓狂,她真正想解決的問題,不是高熱,而是患者的精神異常啊。

瞧瞧躺在病床上的沈蘭還是那種沒反應的樣子,真是叫人心焦。

何東勝忍不住哭笑不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道理你應該比我懂才對呀。哪裡有一口吃成胖子的,肯定都得慢慢來。”

說著,他拉餘秋坐下,開始投喂自己的小女友,“吃點兒東西吧,你看看你,都著急上火了。”

餘秋被拉著坐下,嘴裡頭多了個甘甜的果子,待到咬破了,那酸酸甜甜的滋味頓時彌漫口腔。她原本乾涸不已的口腔黏膜瞬間充盈豐潤的汁水。

哎喲喂,她多久沒吃水果了?還是果子好吃啊。一口漿果吃完,餘秋才後之後覺得想起來問:“這是什麼呀?”

何東勝不由得笑了起來:“樹莓果啊,我在山上看到的,長得真好。”

餘秋立刻跳了起來,張嘴就要呸呸呸,然而她已經咽得夠徹底,哪裡能吐的出來?

何東勝奇怪:“你這是做什麼?沒毒的,可以吃。”

餘秋哭喪著臉:“不能吃,我怎麼能吃莓果,會走黴運的。”

當班的時候,彆說什麼樹莓草莓藍莓,所有帶莓(梅)的水果一律不要碰。

笑什麼笑年輕人,彆以為姐姐這是封建迷信,這是氣場問題好不好?你彆不相信,等到你吃大虧的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當班的氣場很重要的,為什麼有的人夜班,一夜到天亮平安無事,可以呼呼睡到交班。有的人卻雞飛狗跳,一夜戰鬥到天明?

這裡頭可有講究了,沒瞧見她在沈蘭的床頭櫃上擺著鴻寶書嗎?她就指望著鴻寶書光芒萬丈,可以發揮不是佛經勝似佛經的功效,直接鎮住了病魔。

其實她還想去請道符,就跟他們省人醫的產房門口一樣,那扇大門就貼著他們科主任特地從本城最有名的寺廟求來的送子觀音的符,好保母子平安。

唉,可是現在和尚尼姑停止營業,都去搞革命促生產了,反而荒廢了自己的本來職業——畫符。

其實她還想在病房裡頭擺個龍門陣的,4個蘋果加8根香蕉。赫赫有名的四平八穩陣,也不是從來都不發揮功效。

然而現在市麵上水果是絕對的稀缺緊俏貨,愣是沒給餘秋發揮所學的機會。

年輕的生產隊長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簡直要笑瘋了。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小女友,平常那麼正經的一個人,這會兒居然如此之搞笑。

餘秋又開始怒氣衝衝地瞪他。

生產隊長的求生欲上線,趕緊清清嗓子,假裝十分讚同的模樣:“對對對,我們齊心協力肝跟病魔作鬥爭,瘟神也要被嚇跑的。”

餘秋矜持地鼻孔裡頭噴出口氣,扭過腦袋不吭聲。

何東勝笑容滿麵,又從他的叮當貓口袋裡摸出包栗子,笑著剝了殼放到女友的口中:“那咱們吃這個,大吉大利。”

餘秋眉飛色舞,感覺自己的小男友實在太上道了。哎喲,姐姐怎麼瞧著你這麼可人呢?果然是貌美又賢淑。

這紅撲撲的小臉蛋,這粉嫩嫩的小嘴唇,這亮晶晶的大眼睛,這美滋滋的小模樣,真是香甜可口啊。

姐姐真想一口吞下去。

小情侶正要親親熱熱的一塊兒吃栗子,大白天的就闖進個大燈泡。

李偉民毫無眼力勁兒可言,他歡天喜地地衝進病房裡,瞧見餘秋就是一個大大的笑,然後毫不猶豫地伸出魔爪,一把抓起櫃子上擺著的紅莓果:“哎呀,何隊長,我要怎麼誇獎你呢?你可真是及時雨啊,我正渴死了。”

餘秋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她的治療團隊成員就一口氣乾掉了半袋子紅莓。

小秋大夫內心是崩潰的,完蛋了,黴上加黴。

李偉民看她臉立刻掛下來的樣子,生怕餘秋會逼著自己把吃下來的東西全吐出來,這人尤其護食。

他趕緊裝模作樣地關心沈蘭的情況:“哎呀,姑娘,你還是沒反應啊。來,那大哥我跟你說個歡喜的事情,讓你高興高興,說不定你馬上就好了。”

病床上的沈蘭毫無反應,壓根不搭理他。

床邊的餘秋也衝著李偉民翻白眼,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然而具有自high精神的人壓根不在意自己到底有沒有關注,李偉民還是歡天喜地的說了下去:“你們知道小芳她那哥哥田衛國,上哪兒去了嗎?”

餘秋冷笑:“去哪兒不知道,沒去哪兒我倒可以打包票,反正沒來過衛生院。”

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孬種,不管是流產瘋癲的妻子,還是大出血九死一生的情人妹妹,他都沒伸回頭影子,男人渣到這境界的,還真是不多見。

跟他一比起來,2019年,老婆情人陰差陽錯都聚集在省人醫高危產科生孩子的小老板,簡直就是情聖了。

最起碼的,人家還能冒著雙邊挨揍的風險,堅持風雨無阻,雨露均沾,天天都跑過來看自己同父異母的孩子跟孩子的娘。

誰說富人一定比窮人更渣?這要什麼沒什麼的人渣起來更加沒下限。

李偉民眉飛色舞,一張臉上的眼睛眉毛加所有的麵部肌肉都活潑的不得了:“抓起來了,他犯了流氓罪,被抓起來丟大牢啦!”

餘秋驚訝不已:“真抓起來了?”

流氓罪她聽說過,也算是時代特色,但這種案子,向來是民不告官不糾,畢竟是人家被籠裡頭的事情,難不成這回沈家人硬氣了,直接將人捅去了公安局?

“嗐,指望他們啊,指望他們就是指望個屁。”

李偉民驕傲地挺起了胸膛,“是公安同誌英明神武,調查大毒草銀穢書刊的時候順便把他給端了,他就是大毒草的源頭,那本書是他抄的。”

餘秋還反應不過來,什麼銀穢書刊抄的。

李偉民急了:“《少女之心》啊!就是上次那個小**又崩了的家夥。他女朋友跟他家好像因為彩禮的問題鬨翻了,他女朋友就去舉報他看黃.色書籍。結果一查一串子,咱們半個公社都淪陷啦!”

他拍著大腿搖頭晃腦,朝餘秋跟何東勝擠眉弄眼,“你們不知道,這個年啊,好多人就在家裡頭吃了頓年夜飯,就被抓走了。”

公安同誌一調查,哎喲喂,不得了,這大毒草實在是貽害甚廣。這手超大毒草的青年,居然喪心病狂,出軌出到自己妹妹頭上,大年夜的就跟妹妹滾到了一起,居然最後還鬨到了醫院裡。

這還有懸念嗎?自然是大毒草危害重大,手抄者難辭其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流氓,必須得馬上關進大牢。

餘秋驚呆了,還有這種騷操作?這也太神奇了吧。

李偉民得意洋洋:“這又不是舊社會,還能由著他胡來,我們新社會一定會懲罰這種不要臉的人。”

餘秋翻白眼:“得了吧,要是舊社會,說不定已經浸豬籠了。”

李偉民則喜不勝喜,眉飛色舞地跟沈蘭邀功:“怎麼樣?有沒有感覺人逢喜事精神爽,心裡頭大大的暢快了?”

沈蘭突然間伸出手,抓起桌上的樹莓果就往自己口中塞,嘴裡頭嘟囔著含混不清的字眼:“吃。”

李偉民歡天喜地,立刻炫耀:“看看看,我就說,一聽到這好消息,她就能好了吧。”

餘秋看著沈蘭吃的滿嘴都是鮮紅的果汁,真是恨不得拍死李偉民。

夭壽哦,這臭小子怎麼能給沈蘭吃莓果呢?這是要走黴運的。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文中提到的那個劉拐子病手術方案來自於傳奇的赤腳醫生孫立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