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戰高考(2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1803 字 6個月前

她說話時將幾張草圖遞給了陸師傅。

剛才考試總共花了她不到20分鐘的時間,因為沒有考作文,所以無論語文還是數學卷子她都做得飛快。剩下來的時間,她爭分奪秒的趕緊畫草圖,正好趁著這時候給陸師傅用。

趙二哥一副白天見鬼的模樣,壓根不敢再提任何關於考試的事,立刻腳板心抹油跑了。

教室裡頭的人潮散去,陸師傅喊住了餘秋:“小秋,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講。”

餘秋趕緊停下腳步,折回頭,畢恭畢敬地站在陸師傅跟前:“師傅,有話您請說。”

陸師傅歎了口氣,表情複雜的看著餘秋:“我剛才瞧了時間,兩門考試,你總共花了18分鐘。”

餘秋心裡頭直打鼓,趕緊陪笑:“田雨常常在家備課,所以對於小學課程我比較熟悉。”

看樣子老師的確不喜歡交卷太早的學生,其實她明明沒有交卷,隻是在草稿紙上不停忙碌而已。

陸師傅搖搖頭:“我不是說這個,我知道你的基礎非常好,文化底子也很紮實,但是考試畢竟是一個考核的方式,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能發揮最佳狀態,你說是不是?”

餘秋垂著腦袋,不敢否認,隻一個勁兒的嗯嗯。

陸師傅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小秋,你千萬不要輕視這次機會。我知道你有顧慮,不想給人說嘴,怕人家說你不是來下放好好改造的。你放心,大隊書記這邊,我們來處理,肯定不會攔著你學習的。”

他的表情,帶著點兒說不出的憂慮,“小秋,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你要是能夠堂堂正正坐在大學課堂上了,我們也就能看到希望了。”

黑五類的狗崽子也能上大學,這才是有教無類,這才是大學海納百川。

餘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對她而言上不上大學這件事其實可有可無,而且從她內心深處來講,如果不是為了讓何東勝高興,她是不想上什麼大學的,而且也不準備參加什麼高考。

這就好比當年比爾.蓋茨從哈佛退學。對,哈佛學校是世界頂尖學府,但是對於當時的比爾.蓋茨而言,繼續求學已經成為他發展事業的禁錮,於是他選擇離開。

同樣的道理,餘秋沒有那麼多時間花費再重複學習,而且是學習已經過時的知識上。大學生這個名頭雖然好聽,大學校園聽上去也極富魅惑力,但實際上對她的成長已經沒有意義。

對她而言,人生現階段的任務是發展事業。

隻是現在她麵對焦灼的陸師傅卻突然間覺得,也許這件事情早就脫離了上大學本身。

它已經成為一個象征符號,成為政治晴雨表,成為了無數被打壓的知識分子渴望的隱約曙光。

餘秋在心中歎了口氣,試圖安慰就像熱鍋上螞蟻一樣的陸師傅:“陸叔叔,您聽我說,7月高考,9月入學,在此之前,我得把醫療器械廠的工作穩定下來。

當初是我讓大隊書記去請你們的,我不能把你們都喊過來了,然後我自己跟個沒事人一樣,拍拍屁股就跑去上學。這麼一來的話,你們要怎麼辦?

醫療器械廠剛開始,製藥廠現在連廠房都沒有,醫院才蓋了一半。我這個時候直接走人,算怎麼回事?

難道就丟下爛攤子不管嗎?那豈不是在勞民傷財?不管怎麼樣,我不能當這個不負責任的人,我得儘可能將事情穩定下來。”

陸師傅的手上下揮舞著:“這件事情不用你擔心。你去上學,是我們所有人都支持的。你放心,醫療器械廠這邊,我會盯著,寶寶也會看緊了製藥廠的,至於聽音樂,現在不還在蓋著嗎?改完之後得裝修,然後進醫療設備,這都需要時間,你爸爸也會想辦法找更多的醫生過來。”

餘秋苦笑:“陸叔叔,你不用給我畫餅,我知道,這件事情其實很難。”

高考會成為一個信號,意味著鄉村集體經濟的崩潰,同時也意味著知青會想方設法地離開。下放的知識分子也看到了回程的希望。

在這種情況下,指望他們再認命紮根於農村,其實很不現實,城鄉的差距一直都客觀存在,是不是吃皇糧的公家人,在這個時代,意味著的可不僅僅是每個月的固定工資,它就是你的身份證明。

所有的物資都優先配給,或者隻配彆公家人。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口號喊得再響亮,端不上鐵飯碗的人,實際上就是二等公民。

餘秋歎了口氣,語氣誠懇:“說說,我想多做一點兒,哪怕是一分一毫,多做一點是一點。我既然來了,我既然已經開始做這件事,我就不能半途而廢。楊樹灣是為了我才開始蓋這個醫院的,我不能白糟蹋了鄉親們的心意。”

“你聽我說完。”陸師傅的手還是那副上下揮舞不停的姿態,“我說給你找人過來,不是說空話。明天我又有幾位老朋友要過來。”

餘秋驚訝:“陸叔叔,您可不能因為醫療器械廠的事情,欠下太大的人情啊。”

這種說法已經非常委婉了,實際上,餘秋的意思是,你可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業追求,直接叫人家恨你一輩子。

即便是科研人員,有沒有官方身份,很多時候比你做出了多少貢獻更重要。

既然都已經開始高考了,那就意味著知識分子地位在提高。這個時候還要主動從大研究所裡頭下沉的農村,實在不可思議。

陸師傅苦笑:“他們再不想辦法過來,就要被劈鬥死了。”

餘秋大吃一驚,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有心思搞□□,大家夥兒都在全民戰高考啊。

陸師傅搖頭,他下意識的想要點起一根煙,又因為當著赤腳大夫的麵,不好意思下手,於是那根煙被他叼在嘴裡頭,然後又夾在了耳朵上,白白的一根,看上去無比淒涼。

陸師傅苦笑:“我這個老朋友啊,跟我有一樣的毛病,就是太不會看眉眼高低,一點都不會做人,隻曉得埋頭做事,而且還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

高級研究員手裡頭帶著剛從大學出來的工農兵大學生實習。可惜學員的水平實在太差了,根本就沒辦法勝任工作,而且學習態度也成問題,一天到晚都不將精力放在琢磨技術方麵,就想著怎麼參與研究所內部的權力鬥爭。

也是,人家從來都不是靠技術吃飯的,人家一直都是鬥爭中的勝利者。人家享受著鬥爭的紅利,自然要將鬥爭進行到底。

研究員原本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也不敢招惹這些人。本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在實習證明上簽字,這件事情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偏偏有一位實習生擅自動了研究員的實驗室,最後報廢了一批非常珍貴的實驗員材料。

這些東西國內根本就沒辦法生產,是國家勒緊褲腰帶,想方設法甚至可以說是求爹爹告奶奶從國外購買進來的。

到現在為止,肯出口東西給我們國家的就沒幾個國家。

研究員其他事情都很好講話,但唯獨涉及到工作方麵,他有自己的執著。

偏偏那實習生還不以為然,一個勁兒的指責研究員,顛倒了工作的重點,不講政治的科研,那就是又白又修,資本主義的苗再好,那也是大毒草。

暴怒之下,研究員說了一句激憤的話:“你也就是推薦才能上大學,要是經過文化考核,你這輩子都彆想邁進大學門檻。”

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

工農兵大學生,絕大部分都有家庭背景,否則根本輪不到他們被推薦。一個身份曖昧不清的老研究員,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修正主義老分子,居然還敢對又紅又專的工農兵大學生指手畫腳。

當天晚上,老研究員就被綁了,直接拖上研究所露天的大舞台上,上演了一出劈鬥的好戲。

餘秋憤怒不已:“就由著他們家胡鬨嗎?現在是1973年,不是1966年。”

陸師傅歎了口氣,表情沉悶:“沒得差的,當家作主的還是他們。”

他的朋友備受折磨,那些工農兵大學生既經曆過紅未兵時代的血腥鍛煉,深入群眾,學會了地痞流氓折磨人的手段,劈鬥幾個老研究員來還不是駕輕就熟?

陸師傅的朋友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試圖想要自殺。陸師傅回城去收集高考資料,偶然聽旁人提起,才知道老友居然已經被折磨到這種地步。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幫自己的老朋友,隻能試探著提出的建議,要不要跟他一塊兒回楊樹灣?

在那裡,沒有任何人追著他罵什麼老修正,大家夥兒都埋頭做事,你乾出多少成績來才是你的榮耀。

他的朋友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老研究員受夠了在政治上被閹割的痛苦。他也受夠了做點兒事情都心驚膽戰的可怕日子。

餘秋聽的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人在變著法子打擊異己。

陸師傅歎了口氣:“他們說要我們看看清楚,這個國家到底是誰在當家作主。我們得讓他們瞧瞧,到最後這個國家,究竟誰說了算?”

他目光灼灼,“小秋,你必須得上大學。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千萬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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