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會來?(2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2758 字 6個月前

他趕緊張羅著給三個赤腳大夫安排了各自實習的科室。

林斌對中醫藥感興趣,尤其想提高自己的針灸技術,因為這個不花錢,可以方便快捷的幫助到更多的病人。

另一位男知青孫衛澤對開刀更感興趣,他工作的地方外傷病人比較多,他想學習如何動手術,於是被安排去了普外科。

餘秋還沒說話,楊大夫就衝她點點頭:“我知道你的,我看過你的手術錄像。既然你是搞腔鏡的,那就去腔鏡中心吧。”

林斌瞪著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十分好奇地看餘秋:“你還拍過電影啊?”

餘秋趕緊解釋:“當時是要拍赤腳醫生的紀錄片,我湊巧入鏡了,不是什麼電影,也沒在外麵放。”

林斌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餘秋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稍稍落下。

老實說,她挺喜歡這孩子的,因為他說出了很多她想說卻不敢說的話。

可是她又想捂住這孩子的嘴巴,因為即使他說出了她的肺腑之言,她仍然不敢讚同。

這個世界不需要人說真話,不歡迎任何不一樣的聲音。皇帝也知道自己光著身體,但是他不想任何人戳穿。

楊大夫將他們一一送去各自的科室。

餘秋到了剛剛組建的腔鏡中心,就開始抓著本子參加術前討論。

腔鏡手術目前在國內剛剛開始,還是一項新技術。國外這方麵起步早,但是還基本局限在作為一種檢查手段,利用腔鏡開展手術的不多。

教授們一個接著一個發言,每個人都提出自己對於病人的見解,大家表情嚴肅,誰也沒有走過場的意思。

餘秋這麼說是因為在2019年的醫院當中,不少醫院都存在術前討論隻局限性病曆上討論。

國內醫生的病曆負擔實在太沉重了,所以模板一套,除了病人姓名以及病史更改之外,相同病種,其餘各位主任副主任的發言順序與發言內容基本上都不改變。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

她收斂心神,抓著筆開始認真地做記錄。寫滿了一頁紙的時候,先前招呼她到腔鏡中心報道的大夫塗教授喊了她的名字:“餘秋,你說說看這台腔鏡手術有什麼注意事項?不要怕,算起來的話,我們這裡開過將近手術最多的人應該是你。”

不少圍桌而坐的醫生護士都回過頭,目光落在餘秋臉上,會議室裡頭響起了短暫的嘈雜聲。

塗教授抓著手上的小冊子:“你這本腔鏡診療要義解析,我看過了,感覺很有意思。不過手術實操的照片實在太少,很難讓人真正理解。”

餘秋趕緊解釋:“我們人手不夠,沒人在旁邊拍照片。以後一定注意。”

“彆說以後了。”塗教授正色道,“從今天開始吧,你先開一台腹腔鏡下膽總管切開取石術。等到適應了之後,再多開幾台膀胱癌吧。”

餘秋點頭:“可以,病人在哪兒?我想現在去見見病人,看看他的具體情況。”

塗教授麵帶微笑:“病人已經去手術室了,前期準備工作,我們這邊已經做完了,你上台開刀就行。”

餘秋毫不猶豫地搖頭:“不行,我不了解病人的基本情況,我也沒有給他做過任何檢查。如果這樣貿然開刀的話,是對他的不負責,也是對我自己的不負責。沒有大夫可以在不清楚病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隨意開刀。”

她的導師教會她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做大夫的人必須得對所有的事情都抱有懷疑態度,不能太過於相信自己的同行以及同事,更加不要指望借用彆人的手得出診斷。

隻要病人到了自己麵前,那一定要自己仔仔細細地做檢查,而不是簡單地拿著幾張報告,再看病人先前的病曆,就輕率地得出結論。

即使再出名再厲害的專家教授也有失手或者疏忽的時候,如果一味的依賴彆人盛好的現成飯,說不定底下就埋了顆炸彈。

餘秋抬起頭,目光堅定:“教授,既然是我給他開刀,我必須得親自看過我的病人。”

塗教授跟他身旁的大夫對視了一眼,然後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可以,一個小時的時間怎麼樣?我們給你一個小時檢查病人。要是不行的話,那就明天再開吧,不然手術間不好安排今天的工作。”

餘秋內心湧現出狂喜,她連連點頭:“可以,我現在就去看病人。”

她匆匆忙忙跑去了手術室,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進手術間門的時候,她甚至不得不深吸一口氣,防止自己太過於激動而喘不過氣來。

她平複了心情,用隨手揣了一張紙進口袋,預防到時候通氣過度可以直接折疊成漏鬥堵住自己的口鼻,好讓自己多吸點二氧化碳來刺激呼吸中樞。

門推開了,病人就坐在等待手術的房間裡頭。他瞧見穿著白大褂的餘秋,還禮貌地衝她點了點頭。

餘秋的一顆心卻沉到了穀底,她又犯了想當然的錯誤。這明明是一個膽總管結石的病人,跟總理又有何乾。

她可真是得了失心瘋,腦袋瓜子不好使。腹腔鏡手術雖然新鮮,但對於吳教授這樣的外科大拿來說,隻要經過一定時間的訓練,無論是腹腔鏡下的膀胱切除還是膀胱再造,都不是沒可能開起來的手術。

有吳教授坐鎮,要她這個小赤腳醫生有什麼用?

真是腦袋瓜子不清白,一天天的犯失心瘋。

餘秋平複了心情,衝病人點點頭:“您好,老先生,我想過來問問您的情況。”

沒有用一個小時,40分鐘後病人上了手術台,天黑之前,餘秋順利地開完了這台刀。

下台的時候,她的內心已經一片平靜。沒錯,她就是個大夫,病人到底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不是來找她看病的。

因為她的身體還在恢複階段,所以腔鏡中心並沒有安排她值夜班。

她回到宿舍一夜無夢至天亮。瞧著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今天又是嶄新的一天呢。

從第2天開始,餘秋的病人就主要集中為膀胱癌患者。她不停地給病人做檢查,又是膀胱鏡又是活檢又是拍片子,病史問了一遍又一遍,做了幾個膀胱鏡下的電切術,又做了幾位膀胱灌注。

這回他們用的是順鉑,因為國外將順鉑用於化療已經好幾年的時間,效果很不錯。

也是到了京中之後,餘秋才發現其實現在也有國外的醫學雜誌流通入國內,不過是影印版本的,時間上具有一定的滯後性,而且是純英文,需要自己看。

她草草翻了幾頁之後,感覺一定要將這些寶貝帶回宿舍好好瞧。這樣後麵她再石破天驚的時候,就能夠找到背鍋對象了。

每次將責任推給餘教授故去的那位朋友,她都無比心虛呀。

膀胱癌根治術開了兩位之後,塗教授拿了份新病曆過來找人:“小秋,你看看這位老先生,他本人傾向於做膀胱鏡下電灼,你覺得呢?”

餘秋翻著手上的報告,直接搖頭拒絕:“我認為不合適,他已經是浸潤性膀胱腫瘤,這種情況下應該做全切。這是最好的辦法,而且這種病人合並淋巴結轉移的情況很常見,術中應當做淋巴結清掃。”

她合上病曆,認真地看著塗教授,“我想見見這位老先生,跟他好好談談。治病要趁早,不然拖到後麵的話,情況會更糟糕,說不定連刀都開不了了。”

塗教授表情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失意餘秋往角落的房間去:“老先生人在裡頭。”

餘秋應了聲,直接敲門。

裡頭傳來一聲“請進”,她應聲而入。

待看見病床上病人的臉時,餘秋的頭頂上響起了霹靂,11月的晴天閃了電,整個世界都轟隆隆作響,仿佛暴雨降臨。

她的手緊緊抓著門框,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站穩。

為什麼他會來這裡?不是有吳教授在嗎?吳教授是泌尿外科的大佬,這個腔鏡手術對於吳教授來說並不是難事。

哦,她明白了,吳教授也是晴雨表。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引來無數人的猜測。

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給膀胱癌病人開刀,而且還是開腹腔鏡手術?是不是有人需要?

到底是誰呢?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的醫療組長啊。

餘秋的心中湧現出一種濃濃的悲哀。

她以前看到領導人跑到國外去治病,總是微笑再微笑,還經常跟自己的同事調侃,什麼時候領導也在國內看病,領導的孩子也在國內上學,而且不享受任何特權,什麼時候醫療與教育難題才有希望得到解決。

否則一切都白搭。仆人過得比主人好多了,人家為什麼要管主人翁是死是活?

現在她才體會到不容易,即使是一個國家的高層,2號首長,照樣會有種種製肘,即使你應享受的東西都要克製。

他保持住臉上的笑容不變:“您好,王老先生,我是腔鏡中心的大夫,我需要詳細問一問您的病史。”

坐在病床上的老先生衝她點點頭:“你好,大夫,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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