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兩重天(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6700 字 4個月前

餘秋野心勃勃喪心病狂, 她要建立起國內第一家醫學生殖中心。當然,如果她醫學史沒學錯的話, 現在也應該是世界上第一家。

輔助生殖技術或者狹隘點兒講叫做試管嬰兒技術的出現, 在醫學倫理學上曾經掀起過軒然大波, 但是對於萬千不孕不育的家庭而言, 卻是絕對的福音。

餘秋在穿越前看到的統計數據顯示,全球已經超過600萬人是通過試管嬰兒技術出生的。這個數據看似很龐大, 但是相對於不孕不育,需要通過該項技術進行輔助生殖的人口而言,又很少。

不說國外的例子, 就說國內, 每年約有2億適孕產婦,其中不孕不育患者有10%~20%。沒錯, 能夠成功懷孕的屬於幸運的大部分,但是這不幸的少部分真沒那麼少。

在這些不孕不育患者當中,需要做試管嬰兒的占20%~30%,也就是大約500萬人左右。這相當於一個中型城市的人口, 但是國內所有生殖中心加起來,每年也就做了20萬到30萬例。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雖然潛在需求缺口大,但這個行業壁壘也高。

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準入門檻比較高,全國也隻有40來家三甲醫院可以做第3代試管嬰兒。而業內專家認為試管嬰兒技術應該成為婦產科的基本技術普遍開展, 這樣才能滿足患者的需求。

但現實是國家也不能輕易放低門檻,因為擁有專業技能的人並不多。

餘秋的導師是業內大佬,經常作為技術指導去周邊地區開展技術培訓推廣工作。餘秋這個小徒弟跟著老師拎過好多次包。彆說大佬了, 就她自己也能感覺到一些新開展輔助生殖技術的生殖中心,部分醫務人員的專科技能並不高,知識儲備也明顯不夠。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單純依靠幾家醫院,或者部分地區聯合,效果都有限,必須得有國家層麵的技術培訓以及幫扶機製。

任何專業技術都是早研究,早開展,早積累經驗早吸取教訓,才能早日成熟,儘早提高成功率。

餘秋希望或者說她發了癡心大願,希望從自己開始點燃這個火種,然後讓輔助生殖技術蓬勃發展下去。

她導師有句話,婦產科嘛,一個是婦科,一個是產科,生孩子是裡麵的大頭,誰都沒辦法跳過去。因為生物有傳遞自己基因的本能。

“我爸爸的這位朋友杜叔叔是一個想法很多的人。他看到魚跟青蛙體外受菁,就想到人類進化也是從魚類兩棲類的過程過來的,所以他就先用兔子做了試驗,成功過不少例。”

餘秋不敢牛皮吹得太大,“不過,有沒有在人身上試驗成功過,我們就不知道了。我爸爸他們也沒見過。”

她翻出自己口袋裡頭的小筆記本,拿給林教授看,“這是我默寫的內容,杜叔叔留給我爸爸的資料。”

“你默寫的?”林教授頗為驚訝地看著一張張示意圖,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這就是一本輔助生殖技術的操作指南。

餘秋點頭,開始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我從小就喜歡背書,我爸爸媽媽不在的時候,我就把家裡頭所有能翻到的寫字的紙上的內容都背下來。這個是杜叔叔留給我爸爸的。

後來我爸爸也被抓走了,我們家被抄了,這些東西也不知去向了。

我現在除了看病之外,主要就是將杜叔叔當年留給我爸爸的東西都默寫出來。雖然我搞不清楚這些內容究竟是怎麼來的,但是我在鄉間給人看病的時候,用了杜叔叔留下來的辦法很有效。”

林教授微微皺著眉頭,告誡餘秋:“你還是要慎重些的,醫學關係著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她今天輪休,假如不是因為對於那本婦科腫瘤小冊子產生了興趣,按照她平常的習慣,她也不會離開醫院。

這會兒婦科腫瘤學小冊子的問題解決了,又來了一個輔助生殖技術,吸引得她沒辦法挪開腳步。她親手處理過那麼多病人,自然明白不孕不育患者的痛苦。

假如這項技術能夠成熟地應用開展,對於患者來說是絕對的福音。

餘秋趕緊提醒林教授:“但是還有很多問題,首先,我們需要大量設備。”

試管嬰兒技術當中有兩個關鍵步驟:促排卵和實驗室胚胎培養。

前者國內的技術世界領先,促排卵的方案也是公認的,世界上沒有哪個比中國更加全麵。在這方麵,中國醫生更加靈活,也更具有個性化定製操作。

但是後者很尷尬,國內上規模的醫學生殖中心使用的機器基本上是進口。因為先進的儀器才能夠確保胚胎培養的成功率。

餘秋挺不要臉的,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這項技術的開展也能夠幫助國內醫學儀器及醫療檢測技術發展。很多東西都是從基礎搞起來,單獨看一項技術成果似乎感覺不到什麼,可是要實現到這一步,中間有很多基礎工藝技術的累加。

餘秋指了幾個儀器的名稱以及用途,這些都是必須的,假如沒有它們,試管嬰兒基本上沒希望成功。

她是可以指望楊樹灣的醫療器械製造廠,但她不得不考慮實際問題。這些醫療儀器的研發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但是短時間內很難實現盈利。

又或者說,從技術開展到逐步成熟形成充足的市場需求,依據國內目前的情況,恐怕起碼要有近10年的路走。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擔子壓在楊樹灣醫療器械廠身上實在太沉重了,很可能直接會將這家小小的工廠壓垮了。

餘秋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林教授:“教授,我需要您的幫助。這件事情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夠搞起來的,必須得組建專門的醫療團隊,並且得到國家的支持。”

她沒有那麼多人手可以用,她隻能求助外援。

林教授踟躕片刻,朝餘秋點點頭:“我先仔細看看這個,回頭再跟你細談。”

餘秋歡天喜地,隻要大佬沒有直接拒絕,就代表這事兒有希望。

午休時間結束了,她歡歡喜喜地跑去開刀,今天有一台腹腔鏡下子宮肌瘤剜除及卵巢囊腫切除術,她得帶著婦產科醫生做。

腹腔鏡技術其實嚴格來講,絕大部分外科手術都能夠開展。既然要推廣這個技術,那麼大外科各個科室的大夫都得參與進來。

餘秋全神貫注地開刀,沒有意識到林教授悄無聲息地進了手術間,在旁邊默默地觀察。

搭檔的婦產科主任到時見到了林教授,想要開口打招呼,被她輕輕搖頭阻止了。

刀開完以後,餘秋還沒下台的時候,老人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餘秋隻下台稍微活動的腿腳,胳膊跟脖子,當大夫久了,基本上腰椎頸椎都會出問題。長時間站著開刀,下肢靜脈曲張也會過來敲門。

她沒有離開手術室,因為接台的還有一台腹腔鏡下輸尿管結石切除術。這回跟她搭台的換成了泌尿外科大夫。

婦產科主任出來找自己的恩師,見林教授盯著手術間裡頭瞧,主任忍不住歎氣:“有的時候我也覺得赤腳醫生膽子大的嚇死人,好像什麼病他們都敢看,什麼刀他們都敢開。

教授,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陝西那邊也有個赤腳醫生就在窯洞裡頭給人開刀,基本上沒有他不開的手術。我原本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看到小邱,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麼不可能了。”

普外科主任也過來搭話,卻搖頭:“你說的那個知青我知道,他的確是從實踐中鍛煉出來的,很有野路子的味道。小秋跟他好像不太一樣,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小秋給我的印象就是他受過非常嚴格的醫學訓練,基礎很紮實,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很超前。

我聽說她父親是乾你們婦產科的,應該給過她這方麵的訓練。不過她看的疾病以及手術範圍已經遠遠超出了婦產科。”

婦產科主任笑了起來:“你去鄉下試試,咱們搞巡回醫療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沒得指望所有的地就指望大夫一個人看,還管得了什麼分科呀。人家老鄉可不認這個,老鄉就認你是大夫,你得管治。這邊開著刀,那邊就有人抱著小孩來求救,吸痰器沒有怎麼辦?直接拿大針紮進去,插個導尿管,自己上嘴巴吸。你不吸不行啊,不吸的話,喉痙攣,小孩子就要活活憋死了。”

林教授就聽他們一言我一語,倒是沒有插話。

裡頭泌尿外科的手術結束了,她抬腳準備離開。婦產科主任準備留恩師一塊兒吃晚飯,好久沒見都忙得很,她想跟恩師好好聊聊。

林教授卻擺擺手,自己慢慢地走了。

隔了兩天,餘秋在見到林教授的時候,老太太就帶來了個好消息,讓她寫課題申請,那個輔助生殖試管嬰兒得做成專項課題,才能夠加快推進研究。

餘秋半點兒沒猶豫,下了班回寢室就刷刷刷一蹴而就。第2天一大早,天還不亮的時候,她就坐最早的一班公交車,拿寫好的課題申請給林教授。

老人抓著她的申請報告,從頭看到尾,然後抬起眼睛看她:“這是誰教你的?你以前是不是寫過課題申請啊?”

沒有經過專業培訓的話,有些東西一般人連基本步驟都搞不清楚,更彆說寫課題申請報告。

餘秋渾身寒毛直豎,感覺大大的不妙。

大佬不愧是大佬,觀察力一流,壓根就不是好糊弄的對象。

她隻能硬著頭皮扯謊到底:“這個其實是我爸爸寫的。先前我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覺得在楊樹灣也就是我插隊的地方難以實現。這次我進京接受表彰,爸爸就把這些讓我帶上了。希望我能夠找到機會上交領導,爭取將這個項目開展下去。”

林教授歎了口氣。

餘秋也不知道自己的說法有沒有讓老人信服,可她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人士。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還不曉得會惹出什麼麻煩。

林教授點點頭,收下了這份申請報告,然後讓餘秋趕緊回去上班,有消息的話自己會通知她。

餘秋又開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生涯,沒想到當天下午,她剛下了手術,林教授的電話就打到了科裡。課題已經被批準了,跟針麻一批,作為技術攻堅課題,準備成立課題組開始專項研究。

餘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覺這個事情也太過於突擊了,完全不符合流程啊。

她先是大喜過望,聽到針麻兩個字又囧囧有神。主要是當年廖主任的慘叫讓她印象實在太過於深刻了,可以說直接影響了她穿越後的人生走向。

餘秋趕緊跟林教授道謝,然後抓起自己的黃挎包就跑。擇日不如撞日,她迫不及待。既然已經獲得了批準,那就趕緊動起來吧。

她出辦公室的時候,剛好碰上了王老太太拎著保溫桶給王老先生送飯。

瞧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老太太忍不住好奇:“今天又是什麼歡喜事啊?我們的小秋這麼高興。”

餘秋狗膽包天,居然直接抱住了老太太,壓抑不住喜悅:“奶奶,我要研究一項新技術,以後就不用擔心生不了孩子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笑著伸手拍拍她的背:“那是好事啊,你好好做,我們聽的都歡喜呢。”

餘秋高高興興地跑下樓,突然間反應過來老太太跟老爺子一輩子沒有子嗣,忍不住鼻子發酸。

從古到今,斷子絕孫都是對人最惡毒的詛咒。偏偏是這兩個好人,這麼好的老人,沒有子嗣。

然而他們將對孩子的小愛轉化為對人民的大愛,人民都是他們的子女。

餘秋出了大樓,快要找到醫院門口的時候,迎麵走來的史部長就喊住了她的名字:“餘秋同誌,你過來一下。”

餘秋還擔心這人盯上她了,非得逼著她去做什麼讀書無用上大學沒意義的宣講,又不敢直接懟回頭。

除了林斌那個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什麼話都敢往外頭講,誰碰上這種陰險的毒蛇,不得小心翼翼啊。

餘秋硬著頭皮,一步步地挪過去,勉強跟人打招呼:“史部長,有事嗎?”

她話音剛落下,史部長就變了臉色:“我為軍代表現在宣布,餘秋在反動電影問題是上犯有極為嚴重的錯誤,立刻隔離接受審查。”

餘秋還沒有反應過來所謂的反動電影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旁邊就跳出來兩個人,直接押著她上了輛小轎車。

她下意識地大喊大叫,希望引起旁人的注意。綁架啊這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綁架。

可惜她的聲音才剛冒出了點兒尖,就叫人捂住了嘴巴。那捂也是極有技巧的,根本就沒有給餘秋張口咬人的機會。

餘秋登著兩條腿掙紮,卻完全不是孔武有力的軍人的對手,三兩下功夫就被拖上了車。

門關上的時候,讓看到老石叫兩個解放軍押著,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她拚儘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老石。”

頭發花白的老人疑惑地轉過身,然而車子已經開走了。

這一路車子七拐八拐,一直從日落西山開到暮色蒼茫,星星點燈的時候,餘秋才被押到了一座小院前,然後叫丟了進去。

她雖然來京中的時日不算短,但因為一直忙忙碌碌,她甚至連附近的公園都沒去過,更彆說熟悉京中的地形了。

所以儘管一路上,這幫人並沒有蒙上她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可她仍然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