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生孩子就一定要痛?(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1218 字 4個月前

林斌心驚膽顫地過了大半個月, 他一度擔憂老人家是患上了憂鬱症。

老年憂鬱症可是種常見的憂鬱症。人年紀大了, 各方麵都力不從心。時間一久,那自卑感挫折感無力感可不就纏著人不放, 以至於讓人愈發想不開嘛。

原本老人忙歸忙, 發火歸發火,手上沒有十分要緊的事情時,他好歹還會同周圍他們這幫人說笑幾句, 跟個愛操心的老爺爺一樣。

這下子好了,他前天基本待在臥室裡頭不出來了,就連看書批文章也重新轉移到床上。

無論小林大夫如何上蹦下跳, 東奔西走各種鬨騰,試圖引起老人家罵他的興趣, 然而這一回,老人卻如不動如來,無論他怎麼百寶使儘, 老人都毫無反應。

所以等到月底, 老人提出想出去走走的時候,可憐的小林大夫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出去走走好, 多接觸大自然, 雲淡天高,新鮮空氣,熱騰騰的人的氣息;不管怎樣,都比窩在這棟房子裡頭來的強。

林斌都顧不上現在已經過了霜降,眼看著就要立冬, 氣溫會下降的厲害,其實並不適合老年人出行,尤其老人還有肺心病;他就剃頭擔子一頭熱的裡裡外外張羅著收拾出行要用的東西。

不想躺在藤椅上的老人滿臉奇怪:“你不要上學嗎?你去做什麼呀?”

倒黴的小林大夫徹底傻眼了,他都忘了他現在可是中醫藥大學的學生,必須得每天上學啊。

本來按照老人的意思,是讓他住校的,也好多參與學校活動,多跟同學接觸交往,說不定還能解決他個人生活問題。

結果林斌不同意,他害怕自己不盯著,老人又要開始日夜顛倒的生活模式。老人的血壓為什麼這麼高?肯定就是因為長期睡眠不好導致的,隻要睡好了,血壓就能保持穩定。

半吊子的赤腳醫生對自己的一套理論堅信不疑,秉著撒潑打滾耍賴的方式始終踐行。

這一回這招卻不行了,他想說請假來著,結果老人眼睛一瞪,他就立刻識相地閉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吭聲。

不用老人開口,他都知道挨罵的主題是什麼。國家是和人瑉供養你們上大學是為了讓你們吃喝玩樂的嗎?是為了讓你們學到真本領,真正派上用場的。

老人臨出京前,林斌硬拉著何東勝非要人學習自己的推拿技巧。其實這說起來水平,老人家的保健醫生要比他強多了。可是小林大夫仍然不放心,因為他覺得老人家跟魯迅先生正好相反,他對受過正規教育的洋大夫總有種將信將疑,配合程度有限。反而是對於不用藥不開刀的治療方法更加信任些。

何東勝兢兢業業地學著,又私底下拉著林斌說話。他憂心忡忡地看自己的朋友,好心勸告道:“你講話要小心,雖然說忠言逆耳,但是人都願意聽委婉點兒的話。”

要說敢於頂撞老人家,老石跟林飆都是出了名的。老人睡著以後敢闖進來直接把他吵醒的,大概也隻有老石跟林飆。

然而兩人的命運如何?

老石差點兒被硬生生囚禁到死,當初要不是有人拚著全家人的性命相救,老石估計已經死了。

而林飆呢,如果沒有後麵自己作死,不出意外他就是正兒八經的接班人。

講話也要講究策略,同樣一句話同樣的意思,用不同的方法來表達,效果完全不同。

林斌胡亂擺擺手,頗為憂慮的樣子:“哪有這麼簡單,我哪兒來的這麼大能耐。”

他說的話,老人家能夠聽進耳朵的,十句不過一二,真正入了心的,差不多應該沒有。

到了老人家這樣的地位,哪裡輕易會被外頭的聲音乾擾了自己的判斷,真正能觸動他的人實在不多。

林斌自己私底下也琢磨過,他懷疑老人家之所以情緒持續低落,還是因為那位女先生的信。

作為先總理的遺孀,當初她選擇留在大陸並且北上登上國慶大典,相當於給瑉主人士吃了一顆定心丸。

結果好景不長,後麵十幾年尤其是文格開始之後,她的確受到了特殊保護,沒有經曆什麼磨難。可是她的眾多朋友同事都遭到衝擊,甚至還有不少人被迫害致死。其中有些人原本是可以早早離開,本不該牽扯入這樣的紛擾,結果因為她的影響,他們選擇了留下。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一位善良而且對祖國充滿了熱愛,甚至因為熱愛放棄了與親人團聚的機會,一生都在為國家的未來而奮鬥的傑出女性,又如何能夠坦然的享受這些超規格的近乎與皇家保護的對待?

她會不會後悔,後悔當初自己的選擇?

她一貫勇敢而堅強,卻在信裡頭表示,這是她最後一次給忠央寫信,以後她不打算再寫了。因為她是一個過時的人,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她以後隻想安安靜靜地陪伴在父母墳墓旁,度過餘生。

林斌覺得這封充滿了疲憊厭倦失落的信,雖然最後提出了她對忠央停止爭鬥,避免政治運動對人瑉繼續造成傷害的建議,但這建議也帶著心灰意冷的意味。也許她並不指望她的建議會被人采納,但處在她的位置上,該說的話,她終歸要說的。

其他人不是看不清楚,隻不過其他人說話的時候顧慮太多,害怕一不小心就又被打倒了,隻有她特殊的身份在帶給她孤獨的同時,也讓她有勇氣說出這些話而不必太擔心會被打倒。

雖然女先生的心裡充滿了心灰意冷,但實際上她的信還是進了老人家的眼睛,也入了他的心。

也許他在反思,也許他也在采取補救措施。最起碼的,他又提出了要大麵積在□□帽子的想法,還特地找了人過來詢問情況。

就連下放知青的問題,他也在考慮。強扭的瓜不甜,要是這些人真的不願意留在農村,那麼回城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回去以後要如何安置是個大問題。

他們又打算修鐵路啦,而且老人家聽說日本的新乾線速度很快,還想派人去考察呢。

林斌琢磨著,老人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安置更多回城勞動力。要是這些人都沒工作的話,容易造成動亂。

不過這些隻是他的推測。作為一名赤腳醫生,他還是很有原則的,不該說的事情他一律不說。

小林大夫隻含混其辭地提醒何東勝,老人家喜歡吃帶點兒味道的蔬菜,比方說茼蒿啦,芹菜啦,還有苦瓜。

他抬起眼睛笑:“苦瓜不好吃,我到今天還不愛吃。不過如果大魚大肉吃多了,吃根苦瓜就特彆清爽。”

他摸摸腦袋同何東勝揮揮手,“我走了,我得回去上課了。”

何東勝看著他搖搖晃晃,還一路吹著口哨的身影,隻能一聲歎息。有些事情即使知道有危險還是會有人去做的。甚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種孤勇,因為相信自己做的是對的。

其實無論老先生喜歡吃什麼,都輪不到何東勝費心。雖然他是坐著老先生的專列一路南下,但他從上車到下車都根本沒瞧見老先生的人。

一直到出了車站上船之後,因為天氣晴好,老人站在窗戶邊看外頭的太陽時,才突然間點了何東勝的名字:“這是在種麥子了嗎?”

何東勝朝外頭看,瞧著是江岸邊的湖泊中有人正在浮床上點麥子。

11月初的太陽底下,一望無際的湖泊遍布碎金的光芒,晃得人眼睛都發花。大片的浮床漂浮水麵,魚兒不時搖著尾巴從床底下穿梭而過。遊魚的分量不小,震蕩的波紋帶著浮床都輕輕搖晃。

湖畔立著的白色水鳥從水麵穿梭而過,到底顧忌著浮床上卡著的稻草人,撲騰著翅膀飛走了,直接衝向旁邊的青山。

山裡頭正有鴿子飛翔而出,考一派熱鬨的景象。

何東勝趕緊點頭回答:“是的,收了稻子點麥子,過了冬到明年5月節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收割了。”

老人興致勃勃:“這湖裡頭是養著魚吧?倒是不怕魚吃了根。”

何東勝立刻解答:“下麵搭著網,魚就鑽不進去了。要是夏天的話,魚還會在稻子底下躲陰涼,反而會長得更好。有些菜的根特彆多,叫魚吃掉點兒也沒關係。養魚水裡頭容易營養過剩,水發臭,長了菜,長了稻子麥子就沒這個煩惱了。”

老人愈發來了興趣:“那倒是挺好的。搞海水養殖是不是也可以在上頭種菜呀。”

何東勝謹慎地點頭:“理論角度上是這樣,不過不能種普通的菜。我覺得鹽篙子大概能長,它泡在海水裡頭也能活。”

老人笑了起來:“那倒是挺好的。我看你們水上沒種油菜,剛好就拿海水種菜榨油吧。”

何東勝又提出了自己的擔憂:“但是大海不比咱們的溝河,海上風浪太大了,我就怕浮床會被直接衝垮了。”

旁邊有人對海水養殖比較了解,趕緊答話:“可以先試試在海塘裡頭種,還有搞網箱養殖的,最上麵一層也可以試試看。要是效果好,光是這兩項,加在一起的麵積也不小了。”

老人笑著點頭:“那你們搞搞看嘛,萬一成功了,也是件好事。”

船靠了岸,何東勝跟在老人身後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