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珺故作害羞道:“瞧我,最重要的兩句卻記不得了。小女子記得這句似乎說的是池塘的水常年清澈見底,是因為有活水源源不斷地注入。不知小女子是否理解錯了,還請八爺指點一二。”
胤禩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很快又恢複如常,他優雅地一笑:“沈掌櫃機智敏捷,才藝雙全,難怪能得十三爺和年大人青睞,是我輸了!”
璀兒、真真她們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胤禛和年希堯怎能不明白?朱熹文理兼備,在大清備受推崇,《觀書有感》一詩恰巧又以活水為例,比喻要不斷接受新事物,才能保持思想的活躍與進步。胤禩又不能自行打臉推翻聖人的言論,所以他才坦然認輸。
胤禩炙熱的眼睛看過來,楠珺渾身不舒服,媽呀,那雙眼太勾魂攝魄了,快吃不消了。楠珺時刻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被他外表給騙了!
胤禩也不愧是胤禩,即便適才與年希堯爭得麵紅耳赤,這時也能冷靜下來自行認輸緩和場中的氣氛。最後,年希堯也自謙了幾句,與胤禩握手言和,眾人繼續把酒言歡,直到更深露重,胤禛才派人將楠珺一行人送回了高升樓。
臨走前,楠珺透過小善打聽到了嶽鐘琪明日會從南門出發。嶽升龍一早要向皇帝告辭,磨磨蹭蹭一陣也該是下午出發。
第二日午飯過後,楠珺早早地帶著璀兒雇了一輛馬車趕到南門外的十裡長亭等候。
快到黃昏時分,才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北而來。打頭的是老當益壯的嶽升龍,身後跟著嶽鐘琪和幾名隨從。他看見楠珺在亭中等候,有意識地回頭看了嶽鐘琪一眼,沉聲道:“我在前麵的十裡坡等你。”說完,猛揮馬鞭疾馳而去。
嶽鐘琪自然也看到了楠珺,他勒了韁繩,緩緩地朝楠珺走來。
“沈掌櫃是特意來為鐘琪送行的?”嶽鐘琪翻身下馬便開口問道。
楠珺行了一禮:“是。”
嶽鐘琪顯得有些激動,楠珺在此等候顯然在他意料之外。他愣了半晌,才從馬鞍上取下一柄精致的短劍,雙手奉上,聲音有些顫抖:“這是年大將軍贈我的青陽劍,鐘琪走得急,沒有準備什麼稀罕的東西,隻能以此劍表達我對沈掌櫃十裡相送的情意。”
楠珺大感意外,原想著就在這裡送他一程就好了,因為這裡沒有其他人,二人也好說說話,誰知人家一來就給了個“定情信物”,把自己搞了個措手不及。因為她什麼都沒準備啊!她已完全忽略古代女子贈物於情郎的技巧,連個荷包香囊也沒準備,這可如何是好?
她穩住顫抖的雙手接過那柄青陽短劍交給身後的璀兒,想了想,退下腕上的一隻翡翠鐲子同樣雙手奉上:“如此貴重之物,楠珺受之有愧,這鐲子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事,隻希望嶽公子能收下留個念想。”
她巴不得把身上所有值錢的珠寶首飾都取下來給他,哈哈,這算是交換定情信物了?她非常期待嶽鐘琪能一次性把她想聽的話全部說完。
然而,嶽鐘琪接過鐲子卻支吾了許久,也沒能說出楠珺期盼的話來,他隻道:“沈掌櫃有心了,若日後有機會再相聚,鐘琪還想聽一聽沈掌櫃的妙音。”
媽呀,自己已經熱情似火了,卻遇上個優柔寡斷的嶽鐘琪,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勁不知使到哪裡去了。
算了,這事也不能逼得人家太急,不然倒貼的痕跡太過明顯,畢竟他還有喪妻之痛呢。
楠珺仰臉看著他:“何須日後,若嶽公子想聽,隨時都可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彆離多。
一曲聽完,嶽鐘琪隻剩下默不作聲。
楠珺輕聲道:“嶽公子,快走吧!莫讓嶽大人久候。待到了四川,希望嶽公子能差人送信報平安。”
嶽鐘琪點頭,隨即翻身上馬,當下一抱拳:“沈掌櫃,珍重!”
看著遠去的身影,再看看手中那柄短劍,楠珺心中不是滋味,不知他這一去,還有沒有下文。
“沈掌櫃不要再看了,人已經走遠了。”楠珺正出神的看著遠處,全然不知身後已站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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