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
現在各房陸續回來，她自然還是顧家老太太，大家長的架子得拿起來。
她特意把自己從前藏起來的高跟鞋拿出來穿上，開始和顧興章跳舞。
她都要當婆婆的年紀，再給自己找個老婆婆頂著？
兒子在身邊，他們都沒有父母，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隨他響去。
越重要的部門，執行任務的危險度也越高，也意味著她遇到危險的幾率也更大。
他拍拍明春的肩膀，“明春，做特警首先要學會自保。”
等他們回家，發現顧孟昭化身鞋匠，正給莎莎乒乒乓乓敲鞋底呢。
政府給他保留了一家人常住的四合院，其他的房子也按房租交付。
秦建民：“同時也意味著……”他看了明春一眼，最終沒說。
顧孟昭：“大伯娘為什麼一定要我們回京？”
等出版以後可以拿到豐厚的稿費，到時候籌備婚禮也有自己的錢，不用純靠父母。
可如果她進入特警支隊，以後執行更加危險的任務，敵人手裡也有槍械，那她的身軀是不占任何優勢的。
顧孟昭小心翼翼道：“大伯娘，我考的是老家這裡省大……”
顧孟昭驚訝道：“回京？我爸媽沒說呀。”
普通公安局就打普通流氓，特警支隊，就打大流氓！
已經十點，顧爸顧媽也上樓休息。
顧老太太這些年其實也沒受過什麼委屈，有老爺子鋪路在先，就算這十年她也沒吃什麼苦頭，依然住在她的四合院裡，頂多就是沒有保姆伺候，沒有十來個紅案白案廚子張羅吃的，出入沒有小轎車，也沒有男男女女一大家子給她晨昏定省了。
顧家一直都是長房當家，弟弟們婚喪嫁娶、學業工作等都是長房安排，所以顧老太太如今就是顧家實際的當家人。
她當年就是因為自由新潮，所以才去留洋的。
大嫂顧老太太卻還健在，今年七十有八，身體硬朗，是個有點古板嚴肅的老太太，典型的封建大家長。
莎莎還在一邊指點，“這裡高點，這裡厚點，這樣踢嗒踢嗒就很脆。”
他們當年早晚洗臉的時候隨時都練水下屏息本領，屏息時間越長，持槍越穩，射擊精準度就越高。
顧媽：“喂，哪位？”
秦建民接過來，笑道：“多謝顧叔叔。”
時候不早了，顧爸顧媽就告辭，等閱卷結束他們再來玩兒。
不熟也好，不熟就沒有那麼重的敬畏心，不會害怕。
顧爸在後而關上門，回頭朝妻子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達令，雖然這麼多年過去，咱們孟昭也要結婚，可你的舞姿還是那麼曼妙讓我心動，能請你跳支舞嗎？”
顧老太太：“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京？”
秦建民把顧家三口送到家。顧爸給他一個信封，“建民，這是我三哥家地址和聯係方式，等到了首都記得去拜訪啊。”
顧老太太話頭一頓，語氣就有些沉，“當年你大伯是讓你爸媽在北大清大任教的，你爸媽貪玩跑回老家去，結果那裡也沒個照應，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既然回來，那就趕緊搬回來。首都的院子人家也還了，你爸媽的還在呢，我給看著，誰也拿不走。”
顧孟昭放輕了語調，“大伯娘，那要不您和我爸媽……”
薛明翊：“先練穩，再練準，最後練速度，務必快準穩。”
薛明翊看了她一眼，那是你妹，兒子給你了，離我媳婦兒和閨女遠點。
大哥前些年去世了，活到現在也八十多。
小姑：“我知道呀，我喜歡！”
過了一小時，薛明翊道：“差不多了。這是一個堅持訓練的過程，不在於你打靶次數多少，而在於你平時基本功練得紮實與否。”
電話鈴鍥而不舍，最後倆人煩了隻能去接電話。
當年她和顧興章在國外自由戀愛，回國以後顧老太太就不爽，因為老太太在家裡給顧興章張羅了結婚對象。
他們兄弟幾個，不分嫡出庶出，一人一個四合院，這是當初大伯定好的。
按照薛明翊說的，要讓身體穩如山石，肩膀、手臂、雙手都要鋼鐵般堅毅穩當，力求人槍合一。
十年開始，首都也亂成一團不受控製，老爺子去世，從政的二房被打倒，從軍的三房遠在西北，四房最平庸，是工人家族，那時候卻最能鬨騰，五房顧興章搞學術因為留學等海外關係也沒幸免被下放。
顧爸兄弟六個，同父異母，他排老五。
顧爸：“興許她就是想我們了。”
今年他們也陸續平反、摘帽子，不過二房老爺子也已經去世，老三倒是還老當益壯依然堅守在工作崗位上。
兩人誰也不肯接。
他倆找借口不是不去而是沒顧上，畢竟兒子要追媳婦、高考，這也是頭等大事。
明春專治這種老太太。
薛明翊讓秦建民去送客人，他隻管抱媳婦兒睡覺了。
原本她還擔心秦建民會跟自己兒子搶明春，現在看看人家拿明春當妹妹呢，完全不必擔心。
現在摘帽子回來，顧爸顧媽也還沒去過首都。
顧媽拒絕。
既然妻子說自己腿腳不便，顧爸立刻就躺下了，對顧孟昭道：“我腿真疼得厲害，不是裝的。”
顧老太太說是大嫂，其實就是婆婆。
秦建民：“閨女，等我呢。”
一開門，顧爸顧媽在在他門外偷聽呢。
以前通過電話，她知道顧孟昭報考了外語係。
不過山高皇帝遠的，顧媽才不管呢，隻有年底或者老太太生日回一下首都，其他時間都不去。
建國後公私合營，他主動獻出全部產業，帶頭支持公私合營，後來又主動辭職當一個普通職員，還把家裡幾個大宅子都拿出去當職工宿舍。
顧孟昭：“……”
有些人就是當家有癮，非得給一家子都管著才高興，而她就是不受約束的。
你倆跟小嶺才接觸這兩天，就被帶歪了。
過了一會兒，他跟大伯娘道晚安，掛了電話就去找爸媽。
今兒這孩子也激動，這會兒還沒睡呢。
顧爸：“要不……過年咱們回去一趟？”
在十年運動之前，顧家還是很舒服的。
回來的路上，秦建民對小姑道：“明春，進了特警支隊，榮耀越大，職責越大。”
夫妻倆就隻好坑兒子。
顧孟昭剛洗完澡正坐在桌前準備看書，書裡夾著薛明春一張大比武時候的照片，他又看了一會兒。
顧媽一愣，忙捂著話筒給顧爸示意，顧爸卻也搖頭不肯接。
林蘇葉看他們回來，就對莎莎道：“乖寶兒，該睡覺了。”
如果是自己他們都有那種犧牲自己也要如何如何的覺悟，可一旦是自己的親人，就有一種不能接受的感覺。
等秦建民走後，顧媽道：“小秦真是個好人。”
顧家家底豐厚，人才遍及商、政、軍、學界，解放前是非常有實力的。
而他們倆婚後就孟昭一個孩子，老太太也十分不滿，覺得至少得生四個才行。
她力氣大、格鬥本領高，對付普通罪犯是很占優勢的。
秦建民把槍械歸還。
跳著跳著，電話鈴突然響起來。
顧媽：“也許是想把我們叫回去，一起管著。”
薛明翊：“平時多練一下屏息。”
顧老太太卻沒給他躲避的機會，“你不是也高考完了？趕緊住過來，開學也方便。”
顧媽笑道：“當然可以。”
她站在那裡，深呼吸，放空大腦，然後把木倉抬起來瞄準，屏息。
小姑很激動，“我好像有點感覺呢。”
顧孟昭：“大伯娘，我有把握的。”
聽見顧媽的聲音他就拿起房間裡的分機，“大伯娘，您好。”
都是兩人從前跳熟的舞蹈，哪怕沒有伴奏，他們的腦海裡也有交響樂團在伴奏。
顧孟昭看爸媽的意思是不想上京，可他跟大伯娘真的不熟。
因此建國後幾次運動，他們也沒受太大的衝擊，隻是家產大部分交公了。
顧媽：“咱剛從親家回來，不可能是他們。”
顧孟昭對著氣壓沉重的話筒露出為難的神色，隨即悄悄地把話筒遠離，這樣他就聽不見裡而的聲音。
顧媽：“你腿腳不便，首都那麼冷再給你凍出好歹，你就彆去了，我得在家照顧你，也不能去。我看就讓孟昭帶著明春去首都玩一圈兒，順便去給老太太拜個年。”
她和顧孟昭寒暄幾句，“孟昭，高考結束，你肯定能高中吧。”
她要寫個訓練計劃，每天隨時隨地都能進行憋氣訓練，洗臉、上廁所就是最好的機會。
小姑笑道：“放心吧，我可注意呢！”
子彈有限，他們是不能隨意消耗的，務必讓每一顆子彈都打中它的靶心，完成它的使命，這樣才不會浪費它的價值。
電話裡傳來一個蒼老刻板卻又鏗鏘有力的聲音，“是我，大嫂。”
“什麼？”顧老太太顯然很意外，一點都不相信，之前她想當然認為顧孟昭這麼優秀，肯定得考北大的外語係。
他的確腿疼，畢竟好好的腿跛了，哪怕已經好了也會留下暗傷，陰天下雨是肯定疼的。
顧孟昭道過晚安就上樓洗澡，他考完試就要集中精力翻譯那幾本書。
比射擊，明春目前沒有任何優勢，不過她心思純粹，學東西專心，還會入定那麼玄妙的東西，就很有幫助。
後來她和顧興章被下放勞改，老太太那邊也下放的下放，下鄉的下鄉，幾乎孤家寡人兒一個。她雖然也托人捎過話兒，給過一點東西，可大家都難，又被人看管著，自然沒多少來往。
顧媽：“哎呀大嫂，雲方上廁所呢，我這洗頭正洗一半呢，讓孟昭和您說話呀。”她立刻喊：“兒子，你大伯娘電話！”
當然他們對大嫂還是尊重的，如果說給顧老太太錢和東西，顧媽並不計較，可要說給她當婆婆管著自己，那萬萬不能。
為了不讓她受委屈，顧興章就帶著她回老家。
訓練最艱苦的時候就是睡夢中都在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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