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顧錦文問電話那邊的周芙, “她孩子應該也有五個月了吧，怎麼還能出事？”
一般孕中期孩子都成型了，除非真的有什麼意外的事故發生, 要不然前期檢查孩子沒事, 一般都會很安穩的。
周芙長歎一聲, “還是為那點家裡長短的破事跟趙晨又吵架了，然後自己跑到河邊威脅趙晨說要跳河。”
“她本來就是想裝裝樣子的, 可哪想知道這一激動人就真的摔下去了, 你也知道咱們夏季裡多雨, 那河裡的水本來就漲得老高，要不是趙晨直接跳下去救人，估計她也回不來了。”
顧錦文聽完整個人都是懵逼的，沈曉霞這腦子是真的壞透了吧，都懷著孕還拿這種事情去開玩笑？懷孕就不能安安靜靜在家呆著嗎？還跑去河邊威脅趙晨說要跳河？
這絕對是，腦子崩壞了。
“是個男孩，都成型了。”電話裡, 周芙的聲音又繼續道，“那趙家老太太都哭死了, 你說她怎麼就這麼作呢？”
“我都不明白了, 這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弄到現在這個地步才開心？”
顧錦文也不明白沈曉霞的騷操作, 現在孩子因為這事流掉，她一點都不同情這個女人，隻是可憐了那個孩子。
不過轉念一想, 這孩子要是生下來有沈曉霞這麼一個媽，要是像沈堯青之前那樣過著日子，或者對於孩子來說他也不一定覺得可憐。
顧錦文被自己心裡的這點小想法嚇了一跳，微動唇問：“那現在她人怎麼樣？”
電話那邊略頓，然後又道：“今天她剛把孩子生下來，現在還在公社醫院躺著呢。”
“醫生怎麼說？以後有什麼影響？”顧錦文知道死胎強行生下來，肯定傷了不少身，說不定對以後的生育也是有影響的。
周芙就道：“具體的我還不知道，不過聽趙家的人意思，估計要養很久才能再有孩子。”
“那趙家那邊呢？”顧錦文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沈曉霞傷了身了，“那孫美花是叫咱們去看她了？”
“趙家老太太都快氣死了。”周芙也沒留意顧錦文對孫美花指名道姓的，“娘她去不了就想讓咱們去，不過你二嫂已經放話了不想去，我就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孫美花剛才知道情況的時候差點沒暈倒，可是她又不能說，不能走，心裡跟澆了油似的，一個勁‘啊啊啊’地叫，可彆提多煩了。
這個小姑子在出嫁之前可沒少折騰他們，現在出了事楊秀秀不去她也不想去，可要是她們都不去，那這麵子就做得不太好看了。
顧錦文嘴角微勾，孫美花估計是想叫他們都去給沈曉霞撐腰，但楊秀秀跟孫美花和沈曉霞有仇，這時候肯定是不想去的，至於自己現在懷個肚子自然也不可能去，想來想去也隻有周芙那兩口子了。
“你看我現在這樣子也沒辦法去了。”她慢道，“堯青這兩天出遠門了，我到時候寄點東西你們幫忙帶過去，就當我們到過了。”
顧錦文心裡不太情願給沈曉霞寄什麼東西的，可現在周芙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了她，不給又說不過去，那就隨便意思意思。
“堯青不在家啊？”周芙道，“那都不來了嗎？”
顧錦文輕咳了一聲，聲音慢慢道：“大嫂，你也知道曉霞跟我們一直不對頭，她以前也沒少罵我諷刺我，我心中狹隘，也不想管那些什麼世俗人的眼光，所以我是不會去的。”
開什麼玩笑哦，要她去看沈曉霞？
以前沈曉霞罵原主不下蛋叫原主離婚時，可沒見她可憐原主一分啊，顧錦文現在不去她病床前放鞭炮就不錯了，還要去看她？
不可能的，除非她自己也發神經了。
周芙聽完心裡也煩躁，沈曉霞之前對大侄女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她們兩家都不想去她也不想去，可是她是大嫂，若真的都不去，那沈老頭自然也不高興的，這一來一回，擔子又落到他們大房這裡了。
“行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歎道，“那我再跟你大哥商量看看吧。”
“大嫂，既然二嫂不願意去那就讓二哥去啊。”顧錦文提醒她，“本來沈曉霞出了事孫美花是應該要去的，但是現在她不能去，那二房是不是要代替她去？”
“孫美花現在的情況是楊秀秀造成的，沒理由他們二房什麼都不做全讓你們做了。”
顧錦文知道楊秀秀有點小聰明，而周芙就沒她這麼圓滑了，可孫美花的病本來就是楊秀秀弄出來的，她休想說不去就不去。
周芙聽完她的話，似醍醐灌頂一般的思路通透了，要是孫美花還好著，那肯定是孫美花去了，現在孫美花病了不能去，楊秀秀不去這想得也太好了吧？這怎麼可能？
就應該他們去，而不是大房去！
“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她氣道，“現在爹跟娘自己住，爹照顧著娘，她可什麼都沒做，這事她必須去。”
“你知道就行。”顧錦文還以為孫美花回去了還會跟楊秀秀一起住折騰她呢，沒想到還是自己住。
周芙再跟她聊了幾句後就掛了電話，她本來心裡各種氣，現在被顧錦文這麼一提醒，什麼都想通了。
就算楊秀秀不去，那就讓她男人去，他們大房去還浪費時間呢！
回到家後，周芙把事跟沈堯歡說了，沈堯歡也沒吱聲，周芙一氣就擰著他，“你說句話呀，那老二家要是不去，咱們也彆去，反正我已經不在乎彆人背後怎麼看我了。”
“成，出了這樣的事咱們一起去吧。”沈堯歡現在也難受著，他妹子現在成了這樣，也不知道那趙家以後會怎麼對她，“我去跟堯永說。”
沈堯歡說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周芙心裡鬆了一口氣，就孫美這兩次住院前前後後每家都花了三十多塊錢了，按理這住院本來就是二房弄出來的事，就應該由二房全部自己出，結果這住院的錢他們三家都要出，這已經夠委屈了。
難怪老三他們要跑去城裡，要是她們也有個什麼爹啊娘的在城裡，估計跑得比她們都要快。
在房間內坐了一會，很快周芙就聽到楊秀秀拒絕的聲音，“大哥，這段時間堯永一直在醫院，都沒能下地，現在好不容易上了幾天工，我們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你們就做代表去就好了。”
周芙一聽這話就生氣了，楊秀秀有了第一次拒絕，很快就會有第二次拒絕，於是她直接轉過去二房的房間。
“我說他二嫂，你這拍拍屁股走人的姿勢也太難看了吧？”她生氣，說話也重了，“娘為什麼不能去看小妹還不都是因為你？”
“你可彆說什麼下地太忙之類的不能去了，娘因為你的原因，住院花費我們都還給出了，這些損失你貼回來？”
楊秀秀聞言嚇了一跳，她看著周芙，感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個木訥又沉默的人，竟然滔滔不絕地說起了這些話？
她腦子開竅了？
“大嫂，話不能這麼說啊。”她抿了抿唇，“那娘是大家的娘，怎麼也沒理由就全由我們出力出錢。”
周芙神色冷然，“要不是你那一推後麵我們可什麼事都沒有，這次住院花了我們每家三十多塊錢，你什麼時候補給我們？”
“還在，現在爹跟著娘也不能下地，我們大房三房又要提前出養老費，你又什麼時候補這些給我們？”
楊秀秀目瞪口呆，“你怎麼能這麼算，我……”
“彆吵了，那就一起去。”沈堯永嗬斥楊秀秀，“去一趟醫院又不費多少時間，你嚷嚷個什麼？”
沈堯永也沒臉，娘是親娘，妹子也是親妹子，現在都出了事，不管平日裡關係多不好，該去的還是要去。
楊秀秀心裡不情願，可男人應下了，她最近也不敢鬨事，所以沒辦法就隻好應下了。
周芙心裡舒坦了，幾人決定了兩天後再過去，顧錦文的東西是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就送到了，是跟著村裡的班車送來的，周芙打開看了隻是有一瓶麥乳精和十來個雞蛋。
周芙沒嘴角抽了抽，不過麥乳精感覺應該也是貴的，她想想三房也算厚道了，都這種關係了還願意送麥乳精呢。
三房沒給錢，他們自然也不給了，但除了給雞蛋那這樣就太寒酸了，於是在兩天後去醫院的時候，他們又去公社那裡買了一盒媽媽奶粉。
本來她是不知道這什麼東西的，也沒見過，是那售貨員說吧啦巴啦地說這個好，最適合沈曉霞這種人喝，而沈老頭之前又給了一點錢說要買點好的，所以她才買的。
買了幾斤肉和一隻雞，帶上麥乳精跟雞蛋和奶粉，他們四人趕去了醫院。
沈曉霞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看到來人，眼睛一睜就想著哭，周芙忍不住，就道：“你現在算是在月子，再哭眼睛就瞎了。”
“好好坐你的月子，好好睡你的覺。”
楊秀秀漠然地坐在一邊，不說話也不看沈曉霞，心想著，這姑子這麼能折騰，總算折騰到自己了，她一點都不同情。
沈曉霞聽著她這麼說，立刻止住了哭聲，今天她總算看透了趙家的人，他們冷漠無情，不顧自己剛落了胎，還要教訓自己。
她現在心裡都後悔死了，後悔自己不該跑去河邊，後悔不該說那些跳河的話，可是現在後悔沒有用，她的兒子沒了，醫生說這次大傷了身子，以後能不能生了還是個問題！
她太恨了，恨死趙家了，一想到現在自己的孩子沒了，顧錦文的孩子還好好的，心裡就更恨了。
那個女人一定會嘲笑她，一定會像以前自己嘲笑她那樣嘲笑自己。
“大嫂，爹和娘三哥他們怎麼沒來？”沈曉霞抬眼看著來人，揉了揉鼻尖，“我住院他們為什麼不來看我？”
楊秀秀坐在一邊心裡冷笑，你娘自己現在自身難保，顧錦文跟你關係又不好，人家也懷著孕誰還有空來看你？
還真把自己當領導了啊，流個產全家都來看你。
不過這次住院吸取教訓也爽啊，省得以後沒完沒了。
周芙都氣笑了，沈家什麼情況她還不知道嗎？到現在了還想著那老兩口來看她？“娘現在不能走路，爹要守著她，怎麼來？”
“你三嫂現在都七個月了，哪裡還敢到處跑？”
沈曉霞沉默，一張慘白的臉拉得老長，周芙看看著她現在這樣子也覺得可憐，本來滿腹要教訓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哥哥嫂子來了也一樣，你三哥還帶了麥乳精和雞蛋過來。”她說完指著他們帶過來的東西道。
沈曉霞瞥了一眼那些東西，東西倒是不少，可等了好一會也沒看到周芙有掏錢給她。
難道就隻有這些破東西了？她爹也沒給錢？
她鬱悶了一會，靠過去小聲地問周芙：“爹沒讓你帶錢給我嗎？”
周芙聞言臉都綠了，沈家分家時候他們分到的那一百多塊錢都快要見底了，孫美花住院也沒見你這個親閨女出一分錢，現在她腦子裡就想著怎麼跟爹娘要錢嗎？
但生氣歸生氣，周芙覺得自己還是很能忍的，便慢慢問她：“你覺得沈家現在還有錢嗎？”
“你結婚花了不少錢，娘住院花了不少錢，娘後麵還要吃藥吃飯，你算算還有錢嗎？”
“我們沈家再有錢，那也不能全拿來貼著你吧？”她又道，“你現在是趙家的媳婦，那趙家總不能不讓你花錢坐月子吧？”
沈曉霞低頭，心裡各種失落，她還想著拿多點錢養身子呢，結果一分都沒有！現在沒了孩子，趙家肯定也對她不好，特彆是那小姑子，昨天才掉完孩子就想攛著他哥讓他們離婚！
她都快氣死了。
沈大哥看著自己妹子一臉慘白又沒有力氣的樣子，隻好將趙晨拉出去問一了番前因後果。
趙晨一臉疲憊，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道：“我就是跟我們村那幾個小姑娘多說了幾句話，她又開始跟我算一些什麼趙家對她不好的事。”
“我話說重一點，她就跑去河邊說我對她不好要跳河。”
沈大哥聞言皺眉，“那你有沒有跟彆人有什麼不清楚的關係？”
趙晨歎道：“大哥，那幾個小姑娘家就離在我們不遠處，按圈子裡的輩份還得叫我一聲叔，這些曉霞是知道的。”
“我能乾什麼？”他萬分不能理解，沈曉霞怎麼突然就成了一個瘋子，“你說她到底在想什麼啊？懷個身子跑去河邊說要跳河？”
“要不是我救得快，她人也跟著不見了。”現在他沒了兒子，這事又鬨得村裡人都知道了，以後他們趙家在大家麵前，都要尷尬死了。
趙晨現在更是後悔了，後悔廢了學業結婚了！
沈大哥也不知道說什麼，如果趙晨說的是真的，那這事完全是曉霞自己的原因，現在鬨得孩子都沒有了，怪誰？隻能怪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