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習慣了我說話。”沈堯青也很意外, “我以前經常說故事給她聽。”
顧老太太放心了, 孩子跟爹好啊，這樣她閨女就不累了，“這也有可能。”
顧錦文抬眼，她看著沈堯青抱小孩的姿勢很僵硬, 那神情肅然得根本不像哄小孩的, 倒是像嚇人的, 不過現在她下.身側切傷口疼得厲害, 一笑身子就疼, 所以就懶得開口。
小孩在沈堯青懷裡想哭又不哭的樣子, 他嘴裡輕輕念著, 顧老太太也不敢離得太遠了, 生怕他一不小心會把孩子摔著。
吳秀敏見幾人都安頓好了, 於是就提出要回去, “明天一早我做飯送過來，外麵做得沒咱們弄的好吃。”
顧老太太看了一眼外麵黑得什麼都看不見的天猶豫了，畢竟吳秀敏是個女的, 怕她害怕, 於是就提出讓沈堯青送她回去，“讓堯青送你回去好了。”
沈堯青看著兩人，“娘，你們兩人一起回去吧，今晚我在醫院就可以了。”
現在顧錦文自然是沒那麼快下.奶的，那就得泡奶粉, 顧老太太怕他不會照顧孩子，所以拒絕了，“那不行，你不會換尿布，一會閨女餓了還得泡奶喂奶呢。”
“娘，你回去吧。”顧錦文輕道，“你說的這個堯青都學過呢。”
“他學過？”顧老太太不相信，她兩次在家都沒見沈堯青學過，怕閨女哄她，“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跟書上學的。”顧錦文笑道，原先她跟深堯青隻買了有關於孕婦和菜譜的書，後麵沈堯青又去買有關於小孩的書，他琢磨一陣子，雖然沒有實踐過，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你倆回去吧，這裡也沒那麼地方給你們休息。”她又道，“明天早上過來換他就可以了。”
“沒事的，我能搞定這些。”沈堯青也道，他將孩子放回小床上，孩子一放回床上就開始癟嘴要哭，他又忙將自己的手去摸摸她的小臉，孩子到底是沒有哭出來。
顧老太太六十歲的人了，等了十幾個小時不累是假的，隻不過剛才因為擔心顧錦文都沒想到這些，現在母女平安，她就感覺到了真的有點累了。
她就猶豫了一會下了決定，“那行吧，我跟你阿姨先回去，要是有事搞不定，就打電話到家裡來。”
沈堯青就把兩人送出醫院，待回來時，看到女人還沒休息，於是便催她睡覺，“再不休息一會，孩子可能隨時會哭。”
顧錦文現在也不是很困，病房裡有六個產婦，六個小孩，現在彆的小孩子也哭鬨著，她更睡不著了。
“我睡不著。”她道。
沈堯青打量著她，語氣有點心疼，“疼的？”
剛才兩個老人在，顧錦文沒好意思撒嬌，現在人都走了，病房裡都是忙碌的人也沒人注意到他們，於是點點頭，“疼，疼得睡不著。”
沈堯青繞過小床去到另一邊床頭看著她，“那我給你叫醫生？”
顧錦文輕笑，“叫醫生沒用，現在剛生完誰都疼。”
沈堯青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辛苦你了，以後不生了，真不生了，我都怕了。”
剛才產房裡傳出來好幾道叫慘聲，那慘叫不亞於他之前上戰場時候聽到的慘叫，每一道聲音一響他就覺得自己在發抖，然後心不自覺的跟著收緊。
顧錦文就打趣他，“可那樣你就沒兒子了，以後老了，閨女出嫁了，就隻有咱們兩個了。”
沈堯青抿唇，看著她，“有你們兩個就好了，等咱們老了，走不動了，閨女肯定也會經常過來看咱們的。”
“不要兒子啦？”顧錦文勾著他的手問。
沈堯青聞言，神色略微吃驚，“你還想生？”
“不想。”顧錦文直接脫口而出。
沈堯青勾了勾唇角，“你不想生，那我肯定不能再要了，有個閨女就好了，閨女比兒子省心，咱們也能輕鬆點。”
顧錦文覺得沈堯青想得好簡單，有些女孩可比男孩還要皮，不過他們兩個都挺老實，孩子應該不會皮到哪裡去。
“你還沒給你閨女取小名呢。”她輕輕彈著男人的指尖問，上回說小名叫翠花男人不樂意，後麵把取大名的任務交給韓峰，他們兩個就沒想起小名來。
“就叫妞妞。”沈堯青直接道。
顧錦文咋舌，妞妞多土啊，跟翠花也沒什麼兩樣啊，“這不好吧？”
“我覺得挺好的。”沈堯青視線瞥到床另一邊的小孩，透過小欄杆，自己還能看到她睡覺時候的模樣，“這個順口。”
“要不你再試一個？”顧錦文癟嘴道，“這妞妞也太大眾化了吧，說不定一出門就能遇到跟自己同個小名的。”
沈堯青被她這麼一提醒，好像覺得也對，六延村好像已經好幾個小孩叫妞妞了，為了區彆叫法，他們都是叫大小妞，誰家的妞這樣來叫。
可現在他又一直想不出來，於是想了一會，“等我好好想想。”
兩人聊了一會顧錦文就有了點睡意，沈堯青就拿了醫院的折疊椅跑到小孩這邊來鋪床，趁著自己還沒躺下，他又看了一眼他們家小胖妞，彆的小孩都在哭，就她睡得香。
沈堯青看著女人睡著後才敢躺下，不知道躺了多久，他聽到動靜猛然睜眼，然後便看到醫生來查房。
顧錦文也睡得不安穩，一有動靜就清醒了，她看到醫生就猜著他們可能是來壓宮底的，一想到這個她就怕，剛才在產房裡已經壓怕了，不過醫生並不是開口說這個。
那產科醫生開口：“顧錦文，兩個小時過了，你剛才上廁所了嗎？”
顧錦文這才記得剛才醫生的交待產後兩小時要排尿這件事，不過現在她沒有想要上廁所的衝動，“我，我還沒上，現在不急。”
“那就儘量喝點水。”醫生道，“四小時之內要排尿，排不出來要說。”
顧錦文點點頭，剛才在產房裡的時候，那護士也說過產後尿夜滯留的危險，“我一會馬上就上。”
醫生又問了另外幾個產婦，結果顧錦文發現，就隻有她自己沒上，待醫生出去後，她讓沈堯青拿水給她喝。
醫生交待水也不得猛地喝，得適量，她喝完了就叫沈堯青扶她上廁所。
這一下床她才知道，自己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沈堯青就直接抱著他去了廁所。
顧錦文在廁所裡蹲了半天也沒有方便出來，隻覺得剛才已經縫上的傷口疼得要命，她蹲了好一會都沒有尿意，又隻好回去躺了。
這樣反複了兩回，顧錦文沒轍了，隻好讓沈堯青去告訴醫生說她尿不出來，然後她就被安排上了尿管。
折騰了近大半夜，顧錦文總算能睡了，這近二十四小時沒有睡覺，她一躺下就睡著，等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沒睜眼就先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顧錦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癟的，她猛的清醒了過來。
好像她生孩子了，一想到孩子，又聽到孩子的哭聲音，她轉過頭看著床邊，自家的小胖妞睡得一動不動的，反而是隔壁的床那小孩哭得慘。
她這一睜眼，顧老太太就走了過去，“醒啦，起來吃午飯了。”
顧錦文撓頭，“午飯了？都中午了啊？”
“是啊，堯青說你睡得香就沒叫你起來。”顧老太太道，“今天你吳姨給你先燉了魚湯，能下奶的。”
“咱們早下奶就彆喝奶粉了。”
顧錦文看了一眼房間，沒有看到沈堯青，顧老太太懂她的意思，就道：“堯青剛回去睡一下，一會你吳姨會過來。”
她說完看著顧錦文身上的尿管，“你這個東西是什麼時候接上的？怎麼彆人都沒有？”
顧錦文就把事情跟老太太說了一下，顧老太太有點怕，不過又聽自己閨女說可以隨時拿掉就放心了。
顧錦文醒來就餓了，現在看著魚湯也不客氣，不過現在身子疼，她吃得也不多。
“一會吃完了咱們就換個病房。”顧老太太道。
這事顧錦文不知道，不過能換是好事，這裡實在是太吵了，要不是小孩哭，她估計還能睡，“單人間嗎？”
顧老太太就點頭，看著她實在喝不下了，於是就讓她再睡一會。
顧錦文看了一眼旁邊一直在哭鬨的小孩，那病床就隻有一個產婦在，那產婦大概是沒力氣，現在躺上床邊上怎麼抱都抱不起小床裡的孩子。
她便給個眼神暗示顧母讓她問問怎麼回事。
顧老太太本來不太想管閒事的，不過他們兩床挨著，那孩子一直哭，她閨女也不好睡，說不定一會她外甥女也給弄醒了，於是就上前問那產婦，“怎麼你床邊都沒個人呢？孩子哭好久了吧？”
那產婦尷尬一笑，“他們去買飯了，現在還沒回來。”
顧老太太看著她孩子，那小孩哭了好久了，大概二十分鐘了，哭一下停一下，可彆提多可憐了。
“她是不是餓了啊？”她問那產婦，“你下奶沒有？下奶了我抱娃給你喂？”
那產婦搖頭，“沒有呢。”
顧老太太沒轍，直接把孩子抱放在她旁邊，本以為孩子到了娘那邊就能安靜的，可沒想到，孩子哭得更大了。
顧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又問那產婦：“你娃上一頓是什麼時候啊，我看她是真餓了，你們家奶粉或者米糊在哪，我給你泡一泡？”
那產婦頓了一下，又搖頭，“我們昨晚帶的東西不多，都沒有準備這些東西，不過我婆婆去買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對麵一床有個人就道：“你婆婆這都出去大半小時了吧，該不會是把你母女倆扔這裡了吧？”
那產婦神色微變，“不……不可能的，我丈夫剛回去沒多久，他們不可能這麼做的。”
顧老太太聽她這麼一說，就讓顧錦文看著她床頭的名字，顧錦文回應著說那產婦叫‘杜小月’時，顧老太太就明白了，說不好那個婆婆真的跑了。
“孩子哭得這麼厲害，要不我這先給你點奶粉急用一下？”顧老太太詢問杜小月的意見。
孩子餓了好久了，杜小月剛才就有這想法了，隻不過大家都不熟，她就一直沒出聲，現在人家自己提出來，她看孩子鬨得慌，也沒有拒絕，“那謝謝嬸子了。”
顧老太太搖了搖頭，就越發覺得沈堯青的好來，若是沈堯青跟杜小月的男人一樣，那她閨女還指不定怎麼吃苦呢。
“客氣了，小孩喝得又不多，你彆怪我多嘴就好。”她說完就拿著杜小月床上的小碗去泡了奶粉。
那孩子喝完奶粉，一下就不哭了，很明顯是餓的。
顧老太太剛把杜小月的小孩抱回小床，就有個老太婆提著一些東西進來直接奔杜小月的床。
“好了，可以吃飯了，吃完飯你沒什麼問題咱們就出院了。”那老太婆直接道。
顧老太太一看那老太婆就記起來了，昨晚也是這樣人在產房間外麵說什麼賠錢貨的那個誰。
顧老太太最討厭這種自己明明也是女人還到處嫌棄彆人也是女人的人，都是女人又何必為難彆人？誰都是從閨女變成媳婦，從媳婦熬成婆，等到老了，看媳婦怎麼對你。
不過彆人的家事，她並不想多說，也不想給自己麻煩。
但待看到那老太婆擺出吃的東西後，她還是沒能忍住，問杜小月，“你月子就吃這個怎麼下奶？”
那桌子上擺出來的是玉米粥，鹹菜，還有兩個玉米饅頭，再有一碗很清的雞蛋湯，連個正宗的雞蛋都沒有。
那產婦神色微微不自然，點頭了一下，“我一會出院再回家吃。”
顧老太太可不相信她這話，在醫院剛生完孩子都能吃的是這個，回家還能吃什麼？再好也比不過今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