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1 / 2)

除了母愛,陰長黎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他瀕死之際取得力量,重獲新生。

此時,他注視著前方女子的長發。

項海葵則注視他。

他其實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然而看在項海葵眼裡,他是一副癡迷模樣,眼波逐漸化為一汪春水,充斥著脈脈柔情。

項海葵悟了,這人渣有戀發癖!

怪不得連救條蛇,都讓她以頭發做線。

陰長黎從自我世界中抽離,又看向項海葵的丸子頭。

她似乎是他奪舍之前,最後一個接觸道辰的女人?

陰長黎蹙了下眉,問:“項姑娘,小僧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知他想做什麼,項海葵先拒絕,扯了扯韁繩,驅使駝獸快行十數丈。

前方與無眠同乘的項天晴,自從項海葵放慢腳步靠近陰長黎,便一直留意著。

主要是留意著陰長黎。

項天晴與道辰見過多次,從前就對他頗多關注,便覺著今日的大師,與往日有所不同,心中是起了一絲疑惑的。

可今日的大師,雖脫去了以往那層光輝,骨子裡卻透出一股濃厚的、遺世獨立的冷豔感。

令人更不敢輕易冒犯。

那雙眼睛,也從以往的溫和,變的如同無波深潭。

你看他空空如也,他觀你洞察一切。

她想,大師可能是境界又提升了,且是大幅度提升。

待項海葵追上來後,項天晴與她密語;“小葵,你今日與大師生了什麼誤會?”

“不是誤會。”項海葵實話實說,“姐,你往後離這個道貌岸然的和尚遠一點兒,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看來其中果然有誤會。”項天晴嚴肅道,“若真如你所言,憑大師在銀沙的聲望,唾沫星子都將你淹死,爹不出關,誰也保不住你,他幫你解圍作甚?”

這話項海葵沒法接,她也想不通。

項天晴忍了許久,忍不住:“你是不是瞧見我與大師走的近,還讓了駝獸給她,才來挑撥?”

什麼玩意兒?

項海葵半響沒反應過來這其中的邏輯。

項天晴心頭翻湧出幾縷惱怒。

她猜項海葵出關是找路溪橋,幫爹解決麻煩,猜對了。

路溪橋這王都出了名的紈絝,現在竟對她俯首稱臣。

還有這一身的好本事,這柄好劍,為何也藏著?

高人贈的?

什麼高人如此好心到處贈人寶劍?

其實,是爹讓藏的吧。

爹說她沒有靈根,無法修煉,她還沒來,就開始想辦法尋找靈藥妙法為她築基。

好寶貝留給親生女兒,人之常情,她嫉妒什麼?

紅紗下缺水的櫻唇微乾,被她一咬,便破了皮兒。

疼的蹙眉。

此刻,坐在她身前的無眠心裡同樣亂糟糟的,拿不定項海葵到底是不是師父的親生女兒。

他一貫相信二師兄,如今動搖,是被她的妖異化迷住了麼?

不可能啊,他心裡除了打架就是小師妹,身懷白虎血統,怎麼可能被狐狸給迷住?

“師妹。”他問項天晴,“師父的情人是個狐妖,那賤……項海葵和我一樣,也是個半妖吧。”

在中州,雖不禁止人族與妖族結合,卻鮮少有人族會將妖族娶回家中,妾都很少。

妖族通常是作為“妓”的存在。

半妖更是遭人歧視,師父才會不說清楚。

“她和師父長的不沾邊,但眉宇間的氣勢,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無眠這話,簡直是在項天晴傷口上灑了一把鹽,她銀牙一咬,一把將無眠給推下了駝獸:“你和彆人同乘去!”

無眠根本不防備,在地上打個滾,起來還滿頭霧水:“小師妹,我說錯什麼了?”

身後路溪橋瞧見了哈哈大笑。

無眠扭頭瞪著他,笑你媽,小爺早晚乾死你!

……

回到銀沙城外,跟在眾人身後的陰長黎發現隊伍停了下來,都扭頭看向了他,明白道辰居住的佛窟,應該就在附近了。

他放出神識掃一圈,確定位置,告辭走人。

“等等。”眾人麵前,項海葵也驅著駝獸轉頭,“因為誤會,我刺傷了您,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我決定去佛窟照顧您,直到您傷勢痊愈。”

陰長黎垂了垂眼:“不必了。”

項海葵已經走他前頭去了:“您慈悲為懷,總不能瞧著信女愧疚於心,難以紓解吧?”

路溪橋和白星現同乘,白星現自然跟著項海葵走,卻被無眠攔下:“路溪橋不能走,跟我回去!”

路溪橋爭辯:“項大城主隻說不許我出關,我去佛窟怎麼了?”

他們爭執之時,項海葵和陰長黎已經回到佛窟。

這座佛窟挨著崖壁,原本隻是個天然洞穴。

許多年前,有一行苦行僧為躲避沙暴,進入這處洞穴,並在洞內石壁鑿起了佛像。

其中有一僧後來修出金身,功德圓滿,成為大名人。

這處洞穴就成了天下佛修們的打卡點,不來鑿個佛像,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佛修。

所以佛窟越來越大,內裡九曲十八彎,像個迷宮。

項海葵帶小黑蛇過來治病時,匆匆忙忙,現在才發現有些根本不是佛像,估計是信徒刻上去的家人,以此祈福。

眼花繚亂過罷,她瞧見一個石壁雕像,有些像自家老板。

盤膝而坐,光風霽月,似乎在與誰下棋。

項海葵瞅見雕像下方還刻了一行字:此去九天,佛是你,魔亦是你,願你安康歲歲,願我……

字體不大,卻龍飛鳳舞的,若字如其人,項海葵覺得寫字的人一定是儀表堂堂。

可惜年頭久了,最後一行字不好分辨。

鑿像者,與像中人應是惺惺相惜的……宿敵?

兩人平分秋色,一直無法分出勝負。

後來,鑿像之人即將飛升上界,便來到佛窟,鑿個像為對手祈福,希望對手好端端活著,活到他可以戰勝對手為止。

換句話說,死也得死在他手裡。

陰長黎見她駐足,也往那雕像望了一眼,並未停留,繼續往裡走,憑著感覺來到一個房間,應是道辰的禪房。

裡頭陳設簡單,就一個蒲團,一張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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