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衡出關(1 / 2)

“荊……”

荊問正要喊他的名字, 被他打斷。

“小僧法號道辰。”道辰雙手合十, 念了聲阿彌陀佛。

“你改修佛道了?”荊問的怒意再增三分。

道辰但笑不語,摸著手腕上的佛珠, 釋放出一些天仁劍氣。

莫看天仁溫和, 劍氣卻極其精純,荊問這等境界稍一感知, 自然心中有數, 目光驟然一亮。

明白他為修劍, 才不得不出家。

“父親, 看來您已經知道了。”道辰指的是他那心愛的小徒弟,靠吸他血養活一家人的丟臉之事。

“此事當年你便知道?”荊問向前走了幾步, 站在城樓邊緣, 低頭凝視自己唯一的兒子,“你殺她,砍下她的頭顱,是因為她背叛了我?”

道辰譏諷:“您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荊問眼底醞釀出一團風暴, 但很快又消散, 慢慢地,嘴角牽起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

當年他會殺道辰的乳娘,是看出那女人想要奇貨可居, 故意將他兒子教導的十分軟弱, 且對她過分依賴。

將道辰帶回劍閣,不肯承認道辰的身份,讓他從劍侍做起, 也是不想一下子將他捧的太高,先磨煉一下他的心性。

卻沒料到,這小子不鳴則已,一出手便殺了他心愛的小徒弟。

當荊問看到那顆血淋淋的腦袋時,心中既傷心又憤怒,但同時,也詭異的生出幾分欣慰。

這才像他的兒子,骨子裡夠癲夠狠。

隻需再將他扭正一二,是塊兒修殺劍的好材料。

可這小子一跑便沒了蹤影,他派人尋找幾百年也沒尋到。

道辰意識海內的陰長黎道:“看來在你父親眼中,你這個親生兒子,還是比一個心愛的徒弟更重要。”

道辰嗤笑:“不是親生兒子重要,是符合他心意的親生兒子,才重要。”

“你先滾開。”荊問轉身,“待我處理完眼下的事情,再與你算賬。”

道辰喊住他,繼續傳音:“父親,您愛徒那姘頭早就死了,現在的項衡,隻是一個附魂寄生者。”

荊問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他:“改名換姓,再假裝自己被附魂寄生,就能糊弄過去了?”

道辰:“那您等他出關之後,檢視一下便知。”

荊問:“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時間,想拖到太陽落山。”

那封告知信寫的十分清楚,項衡體內一直積壓著魔毒,這兩年,已經到了控無可控的地步,拖不得了。

此番閉關正是為了祛毒,到今日落日,恰好一個大周天,是最容易被魔毒反攻的時候,非常容易走火入魔。

道辰嘲諷:“父親莫非是怕項衡祛除魔毒之後,修為更上一層樓,您打不過?”

這種可笑的話,荊問完全沒有想反駁的心思:“早一刻拔除這顆眼中釘,我早一刻痛快,為何要給他機會?”

“何況,他入魔而出,我殺他更是有理有據。不然以他在銀沙的名聲,我反而成了奸邪之輩。”

荊問不想再浪費時間,準備去入侵項海葵的靈境,儘量在不傷及她性命的情況下,將項衡逼出來。

道辰再度攔住:“父親!先與我一戰如何?我為修劍,在銀沙苦心經營多年,必須攔你一攔,做個樣子給眾人瞧瞧。而且,相信耗費不了您多少時間!”

荊問不理會:“我可沒功夫陪你作假。”

道辰:“那來真的,也讓我揣度一下,還需要多久才能戰勝您!”

聽到這句話,荊問果真留步。

跟在道辰身後的白星現拐了個彎,來到路溪橋身邊,將他拽走:“彆在這杵著了,此地危險,快跟我進城去。”

一連串的變故,路溪橋眼花繚亂,被白星現拽著走:“我知道葵姐是個乾大事兒的人,但這場麵也未免太大了吧?”

“更大的場麵還在後麵呢。”入城門時,四周仍有殘餘的劍氣,似凜冬寒風刮骨而過。

白星現說著話,摸了摸腰間掛著的蛇罐子和小黑球,又扭頭望一眼城外仰著頭與荊問對視的道辰,在心中替叔叔擔憂。

進城後,直奔項海葵而去。

街道上人雖多,但項海葵實在太好認了,被困在幾十根柱子裡,柱身之間滋滋連著電弧。

“沒用的,你們都離遠點。”項海葵正在驅趕靠近自己,想幫她脫困的人群。

荊問突然背過身,麵向城外,不再理會她。

銀沙城內的修仙者們,便開始想辦法救她。

但無論使用什麼法器,一旦靠近這些柱子,法器就會成為廢鐵,甚至還會反噬法器的主人。

“你讓開,我來試試……”

“我先試試……”

“你們都讓開!憑你們這點本事幫不上忙!”項海葵心中雖感動,依然很凶的喝止。

景然站在一旁,並沒有上前,不是怕師父責怪,而是他這點修為,什麼也做不了。

這個世界,和他心目中的修仙世界有些不太一樣。

修仙之人,難道不該是清心寡欲,秉持道心,固守自身的麼?

怎麼覺得和在地球時並沒有多大差彆呢?

反而還有種文明倒退回封建社會,甚至奴隸社會的既視感。

更落後了?

項衡讓他想起曆史課本裡描寫的,受萬民擁戴的大將軍。

而他這位新拜的、瞧著仙風道骨的師父,今日在銀沙的所作所為,也令他頗感詫異。

“小葵妹妹。”

“葵姐!”

白星現和路溪橋跑上前來。

“打住!”項海葵伸出手掌,示意他們不要靠近籠子。

“握草,真是人不可貌相。”路溪橋身為王都金靈學院劍道院的弟子,不知聽過多少太上長老的傳聞。

那真是吹噓的天上有地上無,聽的他們這些弟子們心潮澎湃。

今兒一看,牛逼是真牛逼,人品稀爛也是真稀爛。

“我一直覺著我爹是王都最缺德的人,原來不是。”他抱著手臂蹲下來感慨一句,“怪不得我爹常說我眼界狹窄,見識淺薄。”

白星現則在眾人的驚詫之下,掰下自己的兩顆金門牙,化為天寶雙劍:“小葵妹妹,我來幫你養一養劍。你彆擔心,道辰正在和荊問周旋,儘量拖到太陽落山。”

“道辰?”項海葵詫異,難怪荊問忽然置她於不顧,原來是親生兒子出現了,“是道辰,不是你叔叔?”

天寶劍一出,絲絲縷縷的金光朝著籠內天狂逸散,並未受到牢籠的阻隔。

充電一樣,項海葵耗損過度的精氣神開始慢慢提升。

“叔叔將身體暫時還給道辰了,怕荊問看出破綻。”不等項海葵問,白星現先道,“叔叔說了,他可以控製住道辰,讓你不要擔心。而且,道辰現在的利益和我們是一致的……”

“什麼一致?”

“和荊問對著乾。”

項海葵搞不懂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星現:“這事兒啊,得從你父親魂穿的身體說起……”

聽小白講完之後,項海葵整個人懵逼了一陣。

草!項天晴這身世真是狗血的沒眼看。

但轉頭一想孟西樓的霸道總裁在線賣蠢,又不覺得奇怪了。

問題是她爸真倒黴,突然天降一口大黑鍋砸在腦袋上!

項海葵都快氣的翻白眼了。

“道辰大師!”

“大師飛上城樓了!”

聲音起此彼伏的響起,對於道辰的的突然出現,他們瞧著並不意外。

銀沙生死存亡之際,道辰大師肯定是要來幫忙的。

項海葵看他們一個個的神情,大都寫著“我果真沒有粉錯人”,額角青筋跳了跳,心裡頭不知該作何感想。

但依靠道辰,又能拖延多久?

項海葵見城樓上兩父子麵對麵站著,風吹動他們的袍角,兩人卻像雕塑一動不動,心中陡然一動,瞳孔亦是緊緊一縮。

“小白,前輩是利用道辰,約荊問比拚神識力?”

老板的神識力,肯定是要強過荊問的,他想將荊問給困在意識海內?!

可老板現在神魂已是極度虛弱,稍有不慎,神魂便會遭受重創,搞不好會魂飛魄散!

白星現也正在擔心這一點,微微垂下眼睛,小聲安慰她:“彆擔心,我叔叔超強的,文鬥武鬥,從來沒有輸過。”

“那是從前,現在都能被我一刀剁了,還強?”項海葵原本都隱隱有些想要認命了,此刻提著天狂起身,紅著眼睛,揮劍劈砍牢籠。

白星現見她身上的傷口,因情緒激動而不斷崩裂,皮肉外翻,猙獰恐怖,慌張著將腰帶上的小黑球取出來,遞給她看:“真的,我叔叔向來一步三算,他在受傷失憶之前,必定是留下了後招。”

項海葵微微怔,瞧向他手裡的小黑球。

小黑球和前兩日相比有些變化,周圍縈繞著一些黑色光芒。

白星現:“我和叔叔趕來的路上,叔叔讓我將它拿出來,想再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打開宮殿大門。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它變的有些奇怪了……”

項海葵聽他解釋半天,大概意思是,老板應該不是因為受傷,弄丟了小黑球。

而是主動脫離小黑球,且在離開後,還給小黑球上了一把會倒計時的鎖。

現在倒計時即將結束,宮殿即將解鎖,大門要開啟了。

老板在搞什麼?

項海葵從來摸不準他的想法,不然也不會一次次被他坑。

人群開始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