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1 / 2)

“我知道。”寒棲對自己的演技有幾斤幾兩重, 非常有自知之明, “稍後製造一場事故, 佯裝失憶就好。”

星奴想說佯裝失憶也是需要演技的呀。

想想又算了, 畢竟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哎,師父這些年為了對付長黎君, 簡直快要走火入魔。

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許多年前,師父還在凡人界修行的時候,就認識了長黎君。

期初, 兩人之間並無深仇大恨。

僅僅是有一日, 師父在教育門下弟子之時,被路過的長黎君聽見了,長黎君便停下來, 倚著門框笑著插了兩句嘴,將師父的訓誡之言一一給駁斥回去。

師父在眾弟子麵前被掃了臉麵,頗為氣惱,便引經據典,反駁斥了他。

誰曾料到,年輕的長黎君和年輕的師父一樣,也是個爭強好勝不依不饒的性格。

兩人互懟了七天七夜都沒完。

實在分不出勝負,便找附近的智者聖賢們評理,將一眾大佬們都給說哭了,一個個閉關的閉關,遠遊的遠遊。

兩人便各自回家學習, 相約五十年後再戰。

五十年後依然不分勝負,便約百年之後。

直到師父成功渡劫,步入合道,來到上界,得到上界帝君的重用。

而長黎君卻叛出彼岸城,淪為逃犯。

兩個人從學術之爭,上升到了生死相搏。

這本是天族與山海族之間的紛爭,師父摻和其中,是為了凡人族的利益。

從前的凡人界,修仙者的基數可不像現在這般龐大。

三界的資源就這麼多,天族高高在上,仗著天生的優勢霸占九分,已經很過分了。

更過分的是,上界還將自己地盤上所產生的渾濁之氣,也往下界引導。

修自然之道的山海族,屢屢因為此事和上界起衝突。

反被上界認為是他們包藏禍心,對他們起了滅族之心。

山海戰敗之後,上界為了早日恢複元氣,更是對凡人界壓榨的厲害。

而凡人界這些年來的蒸蒸日上,則是在師父去到上界之後,與帝君討價還價得來的。

帝君讓給凡人界一定的資源,也抬高了生活在上界的凡人族的地位。

作為代價,師父為帝君處理山海族一乾事宜,手上,沾滿了山海族的血。

師父與長黎君,也成為了不死不休的宿敵。

*

十數日後,一艘前往王都金靈的飛舟上。

待在甲板上的乘客,比平時要多出不少。

皆因船尾處站著一位身穿紅紗的女子,紗巾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沒有焦距的美眸。

“瞧她這穿著打扮,銀沙來的吧?”

“我上船時就有所耳聞,荊劍尊似乎在船上,本來我是不信的,現在瞧著情況,八成是真的,這位搞不好就是那位二小姐。”

“這和劍尊有什麼關係?”

“嗐!你還不知道嗎?劍尊先前去了銀沙,和銀沙大城主起了爭執,當時人人捏把冷汗啊。”

“對啊,誰知道形勢急轉,劍尊竟然使用了大傳音術,約戰銀沙二小姐的師父,以十年為期,爭奪弟子。”

“我剛閉關出山,還真不知!劍尊起碼五百年不曾與人約戰過了,這可是件大事,那位二小姐想必不一般……等等,項大城主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嗎,怎麼又冒出來一個二小姐?”

“是項大城主剛認回來的女兒,聽說生的身高八尺,虎背熊腰……”

一直目望銀沙方向的項天晴,終於從這些討論聲中清醒過來。

她麵無表情,隻將手指絞的發白。

而艙內盤膝打坐的景然,意識突然跌進深淵。

如同升降梯失控,身體一直下墜,最後卻落入一座繚繞著雲霧的宮殿中。

殿中坐落著無數巨大書櫃,擺滿書冊。

他不知是怎麼回事,謹慎著在書櫃間遊走。

當好奇著想要從櫃架取出一本書一窺究竟時,金色的字符便自動從書中飛出,鏈接入他的靈台。

他慢慢睜大眼睛,中斷鏈接,又換了一本……

翻過幾十本之後,景然大多數都看不懂,但僅僅是能看懂的皮毛,已經令他震撼。

“景小友。”一個清靈悅耳的聲音忽然回蕩在藏書庫中。

景然一怔,先拱手道歉:“對不起,晚輩隻是誤入此地,找不到回去的路,且有些流連忘返……”

“並非誤入,是我準你進來的,並且準備將你關在這裡。”這是寒棲的聲音,“此乃我的天藏靈境,通俗點兒說,是我的隨身書房。”

關起來?

景然狐疑,並不恐慌。

若是突然來此,他可能會被嚇到,但對方給他預留了足夠的時間,讓他了解這不是什麼囚籠,而是一座巨大的寶庫。

寒棲的聲音繼續回蕩:“我想暫借你身體一用,作為補償,我靈藏內的功法典籍,你可以隨意閱覽。”

景然問:“前輩要借多久?”

寒棲:“不好說,但我借用多久,你便可以留在這裡多久。”

景然點頭:“那是晚輩賺了。”

寒棲稍作沉默:“你就這樣接受了?也不問我拿你肉身做什麼?”

景然道:“以前輩的實力,直接奪舍應該不難,用這種方式,應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就算是,我也無法反抗,不如不知道,更能夠安心在此修煉。”

“果然是個通透之人。”寒棲感慨,“你讓我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多謝。”景然拱手,“願承您吉言,晚輩日後也能有您這般成就。”

寒棲笑了一聲。

隨後,從景然的肉身裡醒來。

用了小半個時辰熟悉了身體之後,他起身出了艙門,來到船尾。

憑欄遠眺,寒棲已經忘記自己多少年不曾像現在這樣安靜的欣賞夜景了。

“師兄。”同樣在船尾逗留的項天晴朝他走過來,傳音密語,“昨天我問你的問題……”

項海葵還沒來的時候,項天晴曾問過景然,她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景然的回答是“她很勇敢”。

昨天項天晴又問了一遍,景然的回答是“不隻勇敢,還很善良。”

理由是那天她被荊問的飛劍追擊,化蛟龍逃入內城,隻落在城門口,是怕劍氣傷及無辜百姓。

今天項天晴忽然想問:“師兄,如果她隻是太會演戲呢?”

寒棲對此一無所知,卻能猜到她的意思,反問一句:“那如果,她不是演戲呢?”

項天晴:“……”

寒棲雙手撐在船舷上,目望被飛舟劃出的條條雲線:“從你的態度上,你並不想與我討論出真相,你隻是需要從我這裡得到認同。”

景然話少冷淡,但交談時態度一直是很和氣的。

此刻,項天晴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靈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這是正常的。”寒棲說道,“而我們修煉的過程,恰好是一場本心與本能的對決。”

項天晴茫茫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寒棲:“簡單來說,項海葵是好是壞,這對你很重要麼?”

項天晴:“當然重要,她影響到我了,她改變了我原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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